人间小美好
吴春娘坐立不安,几次起身想去问刘婶对方有没回信。但又怕这样做显得闺女不够金贵。
她把吃剩的菜合在一个盆里,将空盘空碗拿到厨房。
做完饭她会往锅里挖两瓢水,用没燃完的柴火将水烧热,好洗碗筷。
她把它们放进锅里,用手试试水温,往里面倒了些碱面。
洗完,她又把桌子擦擦,还不见刘婶来,又在屋里转了两圈,在床上躺会儿,她安慰自己没这么快,于是起身走到院子侧墙棚下,将复合肥和铲子放到三轮车上,去地里给菜苗喂肥。
喂了两趟,仍觉心神不安,便把剩下的复合肥和铲子撂到三轮车上回家。
她进门就问闺女:“你刘婶来了吗?”
吴春说:“没,八成是没看上。”
吴春娘不耐烦地说:“我到她家问问。”
吴春说:“那也太掉价儿了吧!”
吴春娘不语,把三轮车放好,耐着性子热了热剩菜,自己盛了一碗,在馍框里拿个馒头,喊吴春跟他爹也趁热吃。
她实在是没心思吃,扒了几口,对他们说:“吃完,别剩,我到她刘婶家附近蹓跶蹓跶,看能不能遇到她。”
吴春爹说:“急啥!能成成,不成就算。”
吴春娘没理会他,径直往外走。
吴春爹对着院子吆喝:“能碰上就问问,碰不上就回来,别丢人现眼。”
吴春娘沿着屋后水塘边的小路来到刘婶家住的路上,看到刘婶出门,正不知怎么说,对方已看到她,笑呵呵的迎过来,说:“正去你家找你呢!那边刚捎信了,说想处处,不知小丫啥意思?”
吴春娘听后窃喜,又怕刘婶看出自己是专门来听回话的,拉了拉衣角,说:“我回家问下她和她爹,明天给你回话,家里没盐了,我这买盐去。”
刘婶说:“那你快去买吧!别耽误吃饭。”
吴春娘目送刘婶回家后一路小跑的到家,吴春听后泯起小嘴,吴春爹坐在凳子上不语,心里有些不舍,也有对未来的不确定对闺女的担忧,在他心里,闺女还是那个骑在他脖子上的小女孩儿。
吴春娘兴致勃勃的畅想未来,说:“我就喜欢这样的,要能成,我把他当亲儿子待。”
吴春爹泼冷水道:“什么样的人,见一次就能看出来好坏?”
吴春娘道:“去你的乌鸦嘴!啥不好听说啥!”
这晚,吴春和褚欢躺在床上,想着白天见面时对方的一颦一笑,时不时的傻笑。
这晚,吴春娘睡的特别踏实,觉得这段时间的辛苦值了,唯有平时一上床就打呼噜的吴春爹久久不能入眠,用手去扯睡着的吴春娘想跟她说话,吴春娘烦燥地说:“有啥事明天再说。”扭脸侧睡,一觉睡到天亮,平时六点就起床,这天醒后觉得全身酸痛,竞在床上赖到七点才起。
吴春娘小学四年级毕业,人聪明勤快,男人扛的动的她也能杠。吴春爹家是地主,三十多岁才结婚,深知娶上媳妇不容易,媳妇想管家就由着她,媳妇爱唠叨,只要对自己一心一意就让着她。他认为如此免生闲气,自己还落个清闲。
吴春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农村重男轻女,家里不生儿子不罢休,但吴春娘自从生了吴春后再也没怀上,她一直觉得愧对自己男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怕吴春爹嫌弃,平日里整个心思都放在伺候好男人和孩子上。
两口子视吴春为掌上明珠。吴春娘常跟男人说:“咱闺女长大还不知道嫁的称不称心,在咱身边就让她多享点福!”
农村条件差,孩子们为了争点好吃的常常打破头,但她家不会,人家家玉米面白面掺着吃,他俩宁可自己吃杂面也要供着闺女吃白面;人家家孩子小的捡大的衣服穿,他俩宁可自己缝缝补补也要给她添置新衣服。
第二天,刘婶来时,吴春娘正在院中捡豆子,见刘婶进门,她放下手中的活,起身到屋里搬了个矮凳让刘婶坐。
“不坐了,你这边要是答应了,我到那边去回个话,这事就了啦!”
“我瞅着小伙不错,要不让小孩儿先接触接触?!”
“我也这么想,不接触咋知道合适不合适,那就这么说了,我去回话。”
“不坐会儿了她婶子。”
“不坐了,上午把这事弄了,下午还有其他事。”说罢,刘婶离开吴春家,骑着三轮车到褚欢家。
刘婶到褚欢家后,褚欢娘热情的倒水,刘婶将吴春娘的原话转告给她。褚欢娘心里安稳了,说:“那就辛苦他刘婶定个日子,让小丫到家里来坐坐。”于是,两人商量个吴春到家吃饭的日子,刘婶又急忙回来告诉吴春娘。
刘婶离开后,褚欢妹从屋里跑出来,问她娘:“俺哥的女朋友要来咱家了。”
“嗯,你这两天别往外跑,把家里拾掇拾掇。”
褚欢妹笑道:“俺哥娶媳妇,让他拾掇,关我啥事?”
“那儿有男人拾掇屋子的。”
褚欢娘说着往屋外走,到地头给正在浇水的褚欢爹说:“刚才刘婶来了,三天后小丫到咱家坐坐。”
“你操着心就行了。”
“你问问老张还缺啥不?”
“急啥?又不是马上结婚。”
“快结顶了,早点盖好也好让媳妇看到,你儿挺中意这丫头的。”说着接过男人手中的水管。
“那我回去看看,等下再来。”
褚欢爹回去时,包工头老张正在抽烟,两个小工在拌水泥,见他过去,递根烟给他。
褚欢爹接过烟问:“还缺啥不?”
包工头老张说:“水泥快没了。”
褚欢爹说:“我让人送来,你这边紧着点,儿子对象过两天要来。”
包工头是个聪明人,见谁都笑嘻嘻的,活干的又好又快,还时不时的根据主家的经济情况建议那些料可以剩,近几年的村里谁家建楼多数是他包工干的。
老张听后满脸堆笑:“媳妇来家是大事,你放心,我这边紧着点。”
褚欢爹说:“那就有劳你了。”
说罢回地里,跟褚欢娘一起把剩下的地浇好回家,又去街上买水泥。
褚欢娘则烧了一锅热水,特意撒了些茶叶,端到新房一楼供盖房的师傅们渴了喝。
转眼到了吴春去褚欢家吃饭的日子,这天吴春娘带她去镇上发廊剪头发,理发师傅是个三十多岁的温州女人,长的漂亮说话也随和。
吴春娘笑着对理发师傅说:“俺闺女要去见婆家,给她整漂亮点。”
理发师傳看看吴春:“这闺女长的好,咋弄都好看,”然后指着墙上的照片,对她说:“这个喜欢吗?”
吴春嗯了一声,吴春娘凑近看看,问:“这个不行,还是把刘海儿和发稍剪齐好。”
吴春嘟着嘴,说:“我就要这个。”
吴春娘说:“你爹不是不让你烫头吗?”
理发师说:“就烫个刘海儿,烫过吹直了不显。”
吴春娘看闺女一脸不高兴,执拗的杵在那里,坚持了两下也就不坚持了,对理发师傅说:“那快着点。”
理发师傅拿出烫发工具,将刘海儿卷上烫发杆后,帮她修剪了长发。
吴春娘俩儿从街上回家时,褚欢已经等了很久,见大门有动静,急忙从院子里的矮凳上站起来。
见吴春烫着流行的招手停刘海儿,一头密发像瀑布般垂着,身穿海军领白色裙子,白色半高跟凉鞋,像仙女下凡。
吴春娘见刘婶不在,扭头准备去叫,褚欢说叫过了,她家有事,不跟去了。吴春娘心中不悦,正想埋怨,刘婶来了,说:“你看这事赶的,小丫儿他舅今早让人带话来,说我娘病了,让去瞧瞧。”吴春娘一听,忙安慰了几句。
她开始寻思让谁跟去合适,把能用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感觉谁去都不合适。吴春娘要面子,怕结不成亲,遭人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