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八七做导演

抬轿子看着好玩,没抬过的人根本受不住,非常考验轿夫整个身体的力量组合。

有一把子好力气还不成,四个人抬轿子,步点一致找好节奏才能抬着省力,否则前拉后扯又费劲又难看。

事先,钟跃升组织四位演员练习过,肩膀对榆木杠子的适应力形成,脚步能够稳得住。

“压住步子稳住架,把节奏保持好。”钟跃升提醒道。

轿子通过隘口。

钟跃升觉得几位演员做的不错,这条镜头算是成了。

他刚要喊“OK”,忽然听到扑棱棱一声响,头顶一股带着鸡屎味儿的强风扇过。

诧异间抬头,只见一只大公鸡从头顶飞过,紧接着脚底下“咯咯咯”一片鸡叫。

“停。”

钟跃升恼火的喊道。

让演员们把轿子放下,钟跃升看向远处的场务,“怎么搞的?”

导演发飙,吓得场务连忙对着天空解释,“导演,有老鹰子抓鸡。”

钟跃升抬头看天,果然有一只老鹰在盘旋,尝试着俯冲地面的鸡群。

呯。

呯。

连着两声枪响。

钟跃升笑了。

谁呀?枪法够准的哈。

不愧是当年抗曰英雄之地。

高密离青岛非常近,战火纷飞年代,每一次开战都有高密人民的份儿。

被打中的老鹰掉在铺过厚厚宣土的路上,溅起一片白色烟尘,不停扇动受伤的翅膀,土路上热闹了。

把老鹰弄走后,钟跃升喊道,“重来,各单位准备。”

让欧皇从轿子里出来跟着走,几位轿夫演员抬着空轿子回到隘口后面去重新走一回。

时长两个多钟头的电影,为何做出拍摄两个月的计划,就是每个镜头都不能保证一条过,这个镜头没有台词,还算好拍的呢,有台词的镜头,赶上演员忘词或者笑场以及表达不充分,都会造成一个镜头拍很多条不过,甚至惹得暴脾气导演爆粗骂人。

第二条,过。

接下来拍有台词的部分。

场记过来打板。

第三场,第二幕,闲扯。

主要是男主角余占鳌来说台词。

现在要拍下说台词的口型,后期配音加进去。

为了让配音加入后和原话尽量保持一致,此时也要按照配音的口吻和语速来说。

按照剧本写的来,先是后面的三杠夫演员石磊说台词。

为了突出钟跃升作为主角声音的浑厚性,石磊的配音偏幼稚尖细,现在无所谓粗细,先把台词说出来就行。

“当爹妈的心太狠了,见钱眼开呀。”石磊说道。

后面的四杠夫呼应,“是呀。”

钟跃升前面的杠头韩宝林大声回应,“毁啦。”

接着后面的四杠夫重复道,“见钱眼开呀,小娘子。”

这种七嘴八舌掺和在一起说话的场面非常真实,有代入感。

钟跃升紧接着说,“李大头流白脓淌黄水,可不中用啊。”

石磊和韩宝林呼应,“可不中用啊。”

韩宝林,“你可不能让李大头沾身。”

其他人符合,“不能啊。”

钟跃升喊“停”,演员们立即把脚步刹住。

“放下轿子。”钟跃升道,四位轿夫一起把轿子慢慢放下。

钟跃升隔着空气老远问刘长安,“刘总,刚才这一组镜头拍的咋样?”

刘长安摘掉鸭舌帽,一边对钟跃升举手比了个OK说道,“我觉得不错。”一边用帽子扇着风。

正值三伏天,早上八点多已经开始潮热。

刘长安没有大包大揽说“非常棒”,他知道这部电影是钟跃升的心血之作,无论拍到多好,都可能让钟跃升不满意,他要收着点说。

钟跃升没有跑过来查看,只要刘长安按照他的指导严格执行,就不会有问题。

“兄弟们,擦擦汗,接着干。”钟跃升要场务拿过毛巾来,分给轿夫。

拍摄继续。

钟跃升等人把轿子抬好,他举起手臂喊道,“开始。”

场记过来打板。

第三场,第三幕,逗新娘子。

钟跃升声音浑厚的说着台词,“要是后悔还来得及,哥哥们再把你抬回去,哈哈。”

其他人附和,“对呀。”“抬回去吧。”

钟跃升道,“你哥哥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小娘子,给哥哥们唱个曲儿吧,哥哥们抬着你呢。”

“不说话额。颠。”

“颠不出话来,还颠不出尿来。”钟跃升照着手心上吐了一口口水,搓了搓,握紧榆木杠把子。

“停。”陈艳华忽然喊咔。

钟跃升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但肯定是有问题。

把轿子放下,陈艳华跑过来,“导演,刚才过了一股风,您感觉到了吗?”

钟跃升让陈艳华直接说。

“风把轿帘子吹起来。”陈艳华道。

首先说轿帘子不应该掀开,其次是轿子里坐着的欧皇没穿着戏装,轿帘子被风掀开,拍到浅色T恤指定不行。

钟跃升连忙问,“哪会儿掀的。”

“就在您喊道【颠】字时,一股旋风过来,把帘子掀开。”陈艳华道。

就在刚刚,钟跃升确实感到屁股后头有风。

三伏天,在没有植被的土地上坐地起旋风很常见。

“那成,把刚才这个镜头拍一遍。”钟跃升道。

重新起轿。

场记在本子上和场记板上做好记录。

“兄弟们,动真格的时候到了啊,卯足一把劲,演好了有红包哈。”钟跃升鼓舞士气。

场记过来打板。

钟跃升重新道,“小娘子,给哥哥们唱个曲儿吧…”

随后进入颠轿子环节。

按照钟跃升事先说戏的安排,憋着气颠还不行,嘴上也要唱着,口型对就行。

“急猴猴,新郎官,钻进洞房把盖头掀。”

“哎呀呀,我的小乖蛋。”

“小乖蛋呀,小乖蛋……”

“定神看,哎,大.麻点。”

“塌鼻豁嘴翻翻眼。”

“鸡脖子,花花脸,头上虱子接半碗。”

钟跃升吼道,“还是不说话,再给我颠。”脖子上的青筋像是游动的龙。

颠轿继续,接着唱俗歌。

“丑新娘,我的天,呲牙往我怀里钻。”……

趴窝了。

这一幕拍下来,除了钟跃升,三位轿夫演员全趴窝了。

钟跃升鼻翼翕张,呼呼牛喘哲大气,来到刘长安和摄影机旁边,说一句喘一口,“咋样?”“要是没拍好,小心兄弟们扒了你皮抽了你的劲。”

刘长安摘下帽子,小辫一甩,“真他妈带劲呀,这电影要是不拿奖,我刘长安砸了摄影机,从此退出电影行当。”

显然,他先被豪迈感和力量感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