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的都市修真之路

王小明从青铜门里摔出来时,后脑勺磕在柏油路上梆的一声响。他龇牙咧嘴爬起来,发现正躺在快递公司后巷的垃圾箱旁边,怀里还死死搂着那块工牌。早高峰的汽车喇叭声混着豆浆油条味飘过来,听得他鼻子发酸。

“这他娘是回来了?“他掏出泡烂的手机按了半天,黑屏上隐约映出自己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工装裤膝盖磨破了,露出里头泛着青光的皮肤——在归墟里泡过的身子骨到底不太对劲。

突然,裤兜里的青铜罗盘嗡嗡震动。王小明掏出来一看,指针跟抽风似的转圈,最后直挺挺指向西北方。他眯眼顺着方向瞅,正好看见公司大楼顶上的顺丰logo掉了一角,露出底下青铜材质的基座。

“敢情这破楼也有猫腻。“他啐了口唾沫,瘸着腿往地铁站蹭。路过早餐摊时,卖煎饼的大妈突然探出头:“小王啊,你这脸色跟死人似的,来套煎饼补补?“

王小明摆摆手,瞥见大妈围裙上沾着的面糊泛着铜绿色。再仔细看,煎饼铛里滋滋作响的压根不是鸡蛋,是一滩蠕动的青铜液。他胃里翻腾,加快脚步钻进地铁口。

闸机口的小屏幕正在播新闻:“……兵马俑三号坑近日发现未知青铜器,现已暂停对外开放……“王小明摸出皱巴巴的交通卡,刷卡时“滴“声特别刺耳。他低头瞅见读卡器的指示灯闪着诡异的青芒。

地铁隧道里的广告牌全换成了蓬莱生科的宣传画。画上的徐福穿着白大褂,手里托着个青铜罗盘,底下标语写着“科技传承文明“。王小明缩在车厢角落,感觉座椅底下有东西在挠他脚脖子。

“叔叔你看!“旁边的小男孩突然拽他袖子,“那个姐姐的项链会动!“王小明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斜对角坐着的白领女士颈间挂着条青铜蛇形链子,蛇眼正朝自己眨巴。

他腾地站起来往隔壁车厢挤,后背让冷汗浸得透湿。裤兜里的工牌突然发烫,烫得大腿肉生疼。摸出来一瞧,原本印着“SF-2023007“的编号变成了篆体的“叁“字。

到站广播响起时,王小明几乎是摔出车门的。他连滚带爬冲上出站口的台阶,一抬头就看见秦始皇陵景区的大招牌。往常热闹的售票处冷清得瘆人,岗亭里保安的帽子歪在一边,露出底下半个青铜脑壳。

“证件。“保安伸出泛着金属光泽的手。王小明把工牌拍在桌上,对方眼眶里的齿轮转了两圈:“特殊通道,地宫直梯,请。“

王小明攥着工牌往安检门跑,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冷笑。过安检时机器突然红光乱闪,他硬着头皮冲过去,警报声刺得人牙酸。通道尽头真有个货运电梯,按钮盘上雕着应龙纹。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整个轿厢往下猛坠。王小明后背撞在镜面上,看见镜子里自己的瞳孔忽金忽青。数字屏显示地下十八层时,叮咚声活像敲丧钟。

门开时涌进来的寒气带着土腥味。王小明跺跺脚往外蹭,手电光照见个足球场大的深坑,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上千个陶俑。这些陶俑跟他平时在新闻里见的不一样,个个手里攥着青铜快递盒,脸上戴着顺丰工牌。

“来啦?“有人在前头招呼。王小明手电光扫过去,瞅见个穿保安制服的老头蹲在坑边抽烟,脚边堆着洛阳铲和金属探测器。老头抬头时,右眼窝里嵌着的青铜罗盘滴溜溜转。

王小明抄起坑边的陶俑胳膊当武器:“你又是徐福的几号傀儡?“

“瓜娃子!“老头一开口带着浓重陕西腔,“额是你三舅姥爷!“他扯开衣领,露出胸口北斗七星状的伤疤:“老王家的守坟人,等你二十年咧。“

见王小明还攥着陶俑胳膊,老头掏出个铜烟锅在鞋底磕了磕:“你娘怀你那年来上过香,供桌底下塞着你抓周用的青铜算盘。“他眯起左眼,“要不要额背段家谱?王守拙第七代孙王建国,按辈分你该喊……“

“打住!“王小明太阳穴突突跳,“说正事,三号坑到底藏着啥?“

老头起身拍拍屁股,烟锅指向坑底中央。王小明这才发现陶俑群中间空着个圆形祭坛,坛上摆着口两米长的青铜快递箱,封条上印着“大秦驰道特快专递“。

“当年徐福东渡前搁这的。“老头领着王小明往下走,“说是给两千年后的有缘人。“陶俑们突然齐刷刷转头,眼珠子跟着两人身影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走到祭坛前,王小明看清青铜箱上雕着应龙战相柳的图案。封条已经开裂,露出里头黑黢黢的缝隙。老头把烟锅别回腰间:“开箱要活人血,你们应龙卫的。“

王小明咬破手指抹在锁眼上。青铜箱突然嗡嗡震颤,盖板缓缓滑开,腾起的灰尘里混着股子陈年快递站的油墨味。箱底躺着具穿快递工服的干尸,胸前别着“赢政“字样的工牌,怀里抱着个青铜保温箱。

“这…这是……“王小明嗓子发紧。

“徐福那龟儿子篡改史书!“老头啐了口痰,“当年往蓬莱送快递的根本不是童男童女,是这箱东西。“他跺了跺脚,“兵马俑都是押镖的应龙卫,始皇帝才是第一任快递站长!“

王小明哆嗦着手掀开保温箱。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三百枚青铜U盘,每枚都刻着北斗七星。最底下压着卷竹简,展开是幅云海市地铁线路图——每条线路走向都和应龙纹完全重合。

突然,坑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响。老头脸色骤变:“快走!那帮龟孙追来了!“他拽着王小明往侧洞钻,身后响起子弹打在陶俑上的碎裂声。

王小明抱着保温箱跟在后头,听见追兵鞋底踩碎陶片的动静越来越近。老头七拐八拐钻进条盗洞,洞壁上的抓痕还沾着黑褐色的血迹。

“前头是水银池!“老头喘得像破风箱,“始皇帝当年防贼布的机关……“话没说完,后头射来的子弹在他背上炸开朵血花。

王小明反手去拽,摸到满手冰凉的青铜液。老头咧嘴笑出带血的牙:“瓜怂…保温箱…送进北斗……“咽气时手里还攥着半截烟锅。

追兵的手电光晃过来了。王小明咬牙往前冲,闻到股子刺鼻的汞味。盗洞尽头是个地下河,河面泛着诡异的银光。他正要回头,脚底突然踩空,抱着保温箱栽进河里。

水银比想象中还沉,王小明扑腾着摸到个青铜管道。保温箱卡在管口处,三百枚U盘开始泛光。他眼前闪过走马灯似的画面:快递站分拣台下的暗门,楚瑶后背的星图伤疤,还有徐福胸腔里那个指向自己的罗盘。

“去你大爷的!“他怒吼着踹开管口栅栏。水银突然形成漩涡,把他和保温箱卷进管道深处。最后瞥见的,是追兵们青铜化的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