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象北上

第12章 蝶影 二

所有的节目都排演了一遍，尹亮点名再过一遍《蝶影》。

孙丽和王石跳舞的时候，尹亮就坐在台下看着。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男孩的舞台经验更丰富一些，能掌控全场，该停顿的地方停顿，该迸发的情感也迸发了，节奏和韵律也很合拍。

“停！”尹亮说着，站起身来，跨过前面的台阶，走上舞台。他看着孙丽，一身碧绿的唐装衬得她的肌肤白里透亮，脸上的汗水已经把她额头上的碎发黏在一起，胸脯处忽上忽下地喘息着，可见她跳得很卖力。才几年不见，孙丽越发成熟了，束起高高的马尾，显得特别高挑。

他看着孙丽正要说些什么，可她的眼神偏离了他的视线，故意把头撇向了另一边。他的话在喉咙里“咕噜”了一下，又咽回去了，他只好转过去对着王石说：

“你的手，应该这样才对。”说着他给王石做示范。他拿起王石的手，把孙丽的手放在王石的手背上，带着王石握着孙丽的腰。“转圈的时候，要这样，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示范

的时候，尹亮注意着不碰到孙丽。

王石试了几次，终于在尹亮的指挥下完成了想要的动作。

尹亮走下舞台之前一直看着孙丽，两人一起跳跃转圈，在搭档的配合下，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娴熟。他盯着孙丽的后脑勺，高高束起的头发让她的脖颈看起来特别修长。他知道那是她最敏感的部位。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候，她特别喜欢他抚弄她的头发。

认识女孩的时候，尹亮还没有从那段悲伤中走出来。他的前妻赵静是个编舞工作者，而尹亮只是个跳舞的小演员，这个小演员的勤奋打动了他的前妻，在她的帮助下，尹亮一步步走到今天。从跳舞到舞蹈编排再到舞蹈编导，都是他那聪慧的妻子给他筹划。可以这么说，没有他的前妻，就没有他的今天。

谁知道，后来发生了意外。在尹亮出差期间的一个晚上，前妻突发心梗疾病去世，让尹亮心灵的天空一下子灰暗了。他经常看见赵静的影子在他身边飘来飘去，飘着飘着，他就恍惚了。在回家的路上，一个不小心他被一辆缓慢前行的汽车撞倒了。虽说没有危及生命，可是腰部一到阴雨天就疼痛不已，比那天气预报还要灵验。

上午的彩排结束了。《蝶影》连续排演了两遍，都没让尹亮感到满意。他在舞台上走来走去寻找感觉，他想象着自己就是王石，在舞台上抱着孙丽的腰。

为了能跳好这支舞蹈，尹亮不止一次地带着孙丽来到给他灵感的那片田野，照耀山坡的日光缓慢低垂，山坡灰色的背脊像露出水面的鱼背，把田野围成半圆形。有了这一小片日光的遮挡，这里花草的花期较其他地方的长些。紫色的苜蓿、白色的蒲公英、红色的彼岸花，还有那毛茸茸的狗尾巴草，都像有了灵性般在伸长耳朵听着他们的私密话。

有一次，他们坐在一束蒲公英旁，阳光照得他们身上暖暖的，蒲公英绽开着“身体”，一阵风吹来，蒲公英几经挣扎，挺直向前，风像在逗弄它一样，就是不放它出去，最后那白色的伞状物脱光了“衣服”，向着更自由的天地奔去。孙丽看着出了神，转过头看了眼身边的尹亮，只见他半卧着身体，左手撑着左脸，头对着太阳，半眯着眼睛。

阳光照得孙丽的脸越来越红，浑身燥热。她慢慢挪到尹亮的身边，靠着他。她把头靠在尹亮的鼻子下。她知道尹亮特别喜欢她身上的味道，便转了个身，面对着尹亮。她的手磨蹭着他的脸，她的手像有魔力一样缠住他的脖子，解开一节一节的扣子，伸向尹亮坚实的胸膛。尹亮反身压过来，贪婪地寻着那带有体温的暖烘烘的杏仁味。

风停了，一朵朵小伞却在强烈的震颤下一起飞舞，与它们一起飞舞的还有两只蝴蝶。那两只蝴蝶在蒲公英的包围下，你追我逐，不知是蒲公英受了它们的影响还是它们被蒲公英带动，越飞越高，最终藏进了一簇紫樱的暗影下。

蒲公英的根被他们的脚尖踩了很大的一个坑，丝丝缕缕的白色茎状物露出触角一直伸展，“挠”到尹亮的心里。尹亮心里像冒出了丝状物，缠得他快透不过气了。

孙丽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就在自己要将身体交出去时，他停止了动作，坐了起来：“对不起。”

孙丽心里一惊：“为什么？这都多久了。难道你不喜欢我？”尹亮说：“不是，是我还没准备好。”孙丽对于尹亮的回答很不高兴。

大太阳下，她觉得冷，竟然哆嗦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