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小王妃

“嘶~贱人!”

李佑卿猝然发出一声闷哼。

这女人不老实。

抱着他的瞬间,便从臀到肩,将他后背摸了个遍,包括昨晚被她匕首刺中的伤口。

李佑卿弄不明白,前世,床笫之间她故做娇羞含蓄,欲拒还迎,后觉妃位不保,更是主动献媚邀宠。

但也不曾似这般露骨。

重生的这一个多月里,这毒妇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胆大得让人惊骇。

赵无瑕不知李佑卿的前世今生,只觉他三次开口说话,便骂了她三次。

她是不是得还句嘴。

可埋头听听李佑卿那规律得没有丝毫起伏的心跳,她放弃了。

这男的对她没一点感觉,她若不知好歹一句话把人惹毛,两人杠起来,新婚之夜暴揍皇子夫君,她怕是难留个全尸。

为逞口舌之快丢命,非明智之举。

今儿午晚两顿饭在王府吃的,九菜一汤,八荤两素,伙食比赵家不知要高出多少个档次。

还是留着命吃些好吃的吧。

赵无瑕松开手,退后一步,满面堆笑地福了福身:“妾身唐突了,夫君请自便。”

“哼!”

李佑卿背疼,腿也不得劲,一甩袖,解腰带,去外袍,除深衣,脱得只剩内里上下衣裤后。

上床拉过被子脸朝里趴下。

丝毫不觉当着赵无瑕的面宽衣解带,有何不妥。

他此刻停留在前世。

在他身边睡了五年的女人,老夫老妻的,他的一切,她都知晓,两人熟得不能再熟,没什么可避讳的。

赵无瑕却不同,眼睛都直了。

李佑卿每脱下一件衣裳,就有一阵香风向她扑来。

还是那日的铃兰花香。

再加上他薄衫下隐约可见的胸肌,宽厚一分则显莽壮,窄薄一分又嫌娘气。

背腰也是,刚才摸的时候就觉精瘦,现在看,不仅精瘦,线条还格外流畅。

特别是他那小翘臀,绷得紧紧实实的,一看就很有力量。

整个人都长在她审美点上。

但他趴着睡是几个意思,怕她霸王硬上弓?

胁迫皇子,她哪敢呀。

可新婚之夜夫君不管她,自顾自先睡,这就很尴尬了。

“呵呵呵~夫君,你用的熏香是在积玉桥南城那家脂粉铺买的吧,我用过他家的桃花玉颜膏,搓泥,不好用,你千万别买。”

趁李佑卿还没睡着,赵无瑕挠着头,找了个他们之间,有可能聊得来的共同话题搭讪,企图缓解尴尬,顺其自然上床睡觉。

然而,李佑卿的脸却黑了。

他惯用铃兰熏衣,所以衣袍上尽是铃兰花香,前几次行刺赵无瑕时,他特意用浓烈的百花香掩盖,唯恐她日后辨出。

现在赵无瑕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恼恨得狠。

恼恨自己那般顾忌,皆因见面三分情,他没有把握能不顾念旧情,一举杀了她。

结果很讽刺,他果真没狠心杀了她,依旧让她成了他的王妃。

冷冰冰的,李佑卿甩出一句话:“老实待着,不许上本王的床!”

赵无瑕:老娘稀罕上你…………床!

现在看来,太卜署那老头还是不老实,什么三皇子性格温厚,脾气好。

好个屁,李佑卿就是个坑,巨坑。

送李佑卿后脑勺一个白眼,赵无瑕往外间去了。

外间那张螺钿花鸟榻,规格不比里间那张雕花床差。

她睡那是一样。

可不巧,也不知屋里有啥大宝贝,卧房内所有箱柜竟然都上了锁,偌大的屋子,她愣找不到一床铺盖。

秋已过半,夜里冷,赵无瑕又回到了床边,听李佑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脱鞋提起裙子,一脚跨到了床里头。

他是夫,她是妻,他的炕头理应分她一半。

且他那句不许上床,是害羞也不一定,她得积极促进双方和谐共生。

利索的脱下外衣,赵无瑕钻进被窝安心躺平,无意间一扭脸。

哦哈,农历九月的天,居然有只大蚊子叮在她亲夫君雪白的脖颈上,那吸得饱胀的肚子,好似颗红樱桃,实在嚣张得很。

不知死活的东西!

啪——

赵无瑕一巴掌下去,蚊子瞬间归了西。

李佑卿也一个激愣睁开了眼睛,瞳孔随之一乍。

这女人趁他熟睡之际,不仅上了他的床,居然还胆敢打他的脸!

前世她再放肆也不敢如此。

就在李佑卿雷霆之怒将要爆发之际,赵无瑕把掌心怼到了他面前:“呐,蚊子吸你血,我帮你打死了。”

血,鲜红的血,他母亲惨死时,那口莲花缸里的血就是这般鲜红!

李佑卿忽地又闭上了眼。

赵无瑕收回手看看,又看看李佑卿,纳闷得很。

怎么回事,这人刚才看着像是要发脾气,怎一眨眼又睡着了,他都困成这样了?

算了,不管了,今儿先睡,明日他若发脾气再看怎么个对付法吧。

拿床头帕子擦掉手上的蚊子血,赵无瑕倒头躺下。

穿越前,因为老爸老妈身份的特殊性,她夜里从来没敢睡安稳,穿越后被莫名奇妙追杀,她也多是浅眠。

今日,王府的被褥绵软蓬松,馨香沁鼻,又混合着雄性特有的荷尔蒙味道,如小时候躺在老爸怀里那般踏实。

赵无瑕舒舒服服一觉睡到自然醒。

睁开眼,床外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几个嬷嬷守在床前。

眼神虽不友好,像盯贼一样,但赵无瑕仍是受宠若惊。

果然当了王妃排场就是不一样,起个床都这么多人侍候,不管上人下人,以后都是一家人。

“呵呵,您各位都用过早饭没…”

不等赵无瑕刷完好感,一个管事模样的嬷嬷福了福身,拉长了烧饼似的扁平脸,一板一眼道:“王妃,王爷交代,说您醒了之后,请您即刻回娘家为表舅守孝,他何时派人去接您,您何时再回府。”

……!!

黄粱梦醒惊坐起,一朝要回解放前。

赵无瑕定定看着嬷嬷。

从嬷嬷庄严肃穆,趾高气昂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这不是一句玩笑话,乃既定事实。

狗屁!

什么何时接何时回,哄三岁小孩呢,圣旨赐婚,他李佑卿不敢反抗,就来这出,搞变相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