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公,别来无恙

狩猎中止,打道回宫。

柳安臣被关进了天牢,生不如死。

苏之瑜在第二天亲自带着我,观摩柳安臣受刑。

一出天牢,我便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脑海中不停出现狱卒持着小刀,将柳安臣的皮一小片一小片割下来的画面。

耳边还有冒着青烟的烙铁灼焦血肉发出的滋滋声。

“姐姐,你怎么比我害怕?”

苏之瑜蹲在我身边,大手温柔地顺着我的后背。

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他没嫌弃我,掏出手绢细心地替我擦拭唇角,趴在我耳边,柔声呢喃,

“柳安臣被柳虵折磨过,心智比普通人坚毅数倍,何况这是他亲自和我谈的条件,姐姐不要怕,我倒不了,我还能护住你。”

从前我只当柳安臣是为了趋炎附势,攀高结贵,才不要我。

却从不知道他在承受柳虵的非人折磨,因怕牵连我,与我保持距离。

我泪眼婆娑地点头,死死抓住苏之瑜的衣袖不放手。

苏之瑜眸光暗了暗,他看向天牢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柳安臣若知道此时你只顾自保,该有多难过。”

他以为我是害怕被柳安臣牵连。

我心内苦笑,共患难的情义鲜有人信,反之,墙倒众人推才符合常情。

可我终究是没看懂苏之瑜。

当我想要带着柳安臣留给我死士,夜劫天牢时,他突然子然一身地出现在我面前,脸上是少见的阴鸷。

他以为我是害怕被柳安臣牵连。

“段干允儿。”

四个字,被他念得很重。

我挺直背脊,不躲不避,直迎他的目光

“我在。”

“你要干什么。”

他声音里似是压抑着一股怒火,但眼晴里雾气缭绕,什么情绪也看不清。

我捏紧手中令牌,红着眸子,一字一顿,

“救人。”

他眼底的雾气散开,露出凶狠的神色,下颚线绷得笔直,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要救谁。”

“安臣。”

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我无比轻松。

从小到大,我内心浇筑起了厚厚的围墙,鲜少有外人能走进去,而陆远自始至终都在墙内。

苏之瑜哼了一声,眼尾慢慢泛红,

“柳安臣招了,明日午时斩首示众,你现在赶过去,不仅救不了他,还会让他所受的一切苦前功尽弃。你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从始至终,我都在反复向柳安臣确定,他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却从未想过他要什么。

苏之瑜慢慢翘起唇角,眼底闪过一抹痛意,

“他想要你心想事成,平安顺遂。”

眼泪顷刻间涌出眼眶,绝望如潮水一般将我淹没。

公主,总是有希望的,人活着,要相信有光所在的地方”

“公主所站之处,照耀着奴才的光。”

“公主,不必惧怕我,我护着你。”

原来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