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允书姐。”何靖瑜站在那里向我招手,许久未见,他似乎多了一些安静温和的气质,利落的短发尽是少年的气息。白衬衫的袖子挽起来,利落的一如陆以知那般,他们还真像。不同的是,陆以知更活泼灵动些,何靖瑜内敛些。
“允书姐,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考上了。”他笑着,露出淡淡的梨涡。
“考到哪里去了,恭喜你呀。”我笑道。
“本校,这下我又成你的学弟了,允书姐。我请你吃饭吧。”他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那个我就不去了,你和你的室友好好玩,改天我请你。”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些为难,“只有我和你嘛?”
“允书姐不太方便嘛,也没关系。”他笑笑,“对了,送你一个东西。”
他递给我一册子,我打开一看,是我的素描速写,有侧脸的,有正脸的,竟有那么厚的一本。
“你画的?”我微微惊诧。
“是,把允书姐画的难看了,你别介意。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姐姐了。”他浅浅笑笑,眼神有些飘忽。
“谢谢你啊。”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谢允书。”身后有人唤我。
“你怎么来了?”我看着陆以知走进。
“又是那个男生?”陆以知看着远去的何靖瑜。
“是。”
他眼睛看到我手中的速写本,表情有些微妙。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来了。”我看着他。
“你以前没课的时候八点出现在图书馆,周一你会八点半,因为起不来。今天是周二,早上你没课,而且现在九点半,你还没去。发消息你也不回,所以我来看看你。”
我在包里掏出静音的手机,果然有很多他发来的消息。
“我找导师有事情来着,以为我不去你也发现不了。”我嘀咕道。
“你以为天天能碰到我是巧合嘛?快走。”说完他起我的手腕就往图书馆走去。
“啊?”
“手怎么样了,还疼吗?”他突然温声问我。
“不疼了。”
“那就好。”
“我爸出差来w 市,刚好来我们学校了,他……他想见见你。”他平静道。
“你爸?见我?”我凌乱道,“你爸爸怎么知道我,还要见我?”
“上次你去我家,被他看出来了,我都招了。”
“你招什么了。”我问他。
“没什么没什么,想请你吃个饭,让我和你在这里有个照应。”
“我能不能不去。”
“去嘛,就当陪我。”他低头看着我,眼神柔软道。
“你见你爸爸,我还陪你?”我过于社恐,尤其是见长辈,还是陆以知的长辈,我生怕说错话,做错事。
“其实我和爸感情不好,我自己去反而会尴尬。”他平静地说。
“那好,我跟你去。”我犹豫了一会儿,应道。
“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他笑道。
我点点头。
陆以知的父亲是一个很严肃的人,自始至终也没有对陆以知笑一下。也如陆以知所言,父子俩只是简单的问候几句,就再也没说话了。
陆以知一直坐在一旁喝着酒,他父亲一直看着他,“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刚学会。”他回道,没抬头。
陆爸爸黯然看着他,似是突然想起我还在这里,又看向我。
“我听以知提起过你,孩子你和以知都远在w市,也互相有个照应。我这次请你们吃个饭,也没别的意思。”陆爸爸和颜悦色对我道。
正在夹菜的我骤然停住动作:“叔叔您放心,我和陆以知一定会互相照顾的。”
陆以知把我没夹上来的菜放在我碗里,我向陆以知使了眼色,想让他给他父亲也夹菜,说说话,他却置若罔闻。
在尴尬中,这场饭局结束了。回去的路上,我看着低头走路沉默不语的陆以知。
“是不是挺想问我和我爸为什么会这样?”他突然开口,春天的晚风舒适柔软的恰到好处。
“父亲和儿子之间都这样吧。”我说。可内心还是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着其他事。
“他们离婚了。”他静静开口,像说别人家的事一般,在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那个总爱笑,看起来没有什么烦恼的陆以知,此刻不见了。
我愕然,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他。
“谢允书,是不是挺可笑的,他假惺惺的来看我,手指上却带着他新婚的戒指,那是他和别的女人结婚的戒指。”
我静静听着,这样的事我始终不敢相信会发生在他身上。
“我的母亲,也结婚了。她还告诉我,以后我是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的孩子了。”他眼神深邃,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你说,是不是挺可笑的。今天我带你来,只是想让你陪陪我。我那天没有开玩笑,你是我在这里最亲近的人。”他低头看着我,眼神没了往日的灵动无忧,在路灯下,我看到的只有郁重。
我轻轻拍拍他的肩,不知他人苦,无法劝人释然,他浅浅对我笑笑。
“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我温声道。
“谢允书,你会因为这件事,不喜欢我嘛?”他停住脚步问我。
“什么?”
“我说,因为我父母的缘故,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内心不那么健康的人。”
我摇摇头,对他笑道:“你一直都是一个很开朗的人,是我见过最阳光的人,是太阳一样的存在,。”是我安慰他的话,更是我的真心话,“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不喜欢你。”
他欣然笑着。
“走吧。”
他点点头。
“对了,我要给你一个东西,在我宿舍,你等我一下。”陆以知说。
“好。”
他神秘兮兮的递给我一个盒子,我打开一看,是一个万花筒模样的东西。
“这是?”
“你放眼睛上瞧瞧?”他轻笑。
我带在眼睛上,被惊了一下,里面看到竟皆是绚丽的烟花,争相绽放,像真的一般。
“这里面都是很多经典的烟火秀,收在里面,想看时可以看看。我们这里没有办法看真的烟花,只好这样了。”他说。
“谢谢,我很喜欢。”我无法移目,一直看着那里面的烟花。
久久,他没说话,我正准备摘下看看,却看到他正在我的眼前,就那样看着我,眼神中包裹了千万浓情。
我和他距离很近,甚至只有刚才那个万花筒长度的距离,我能看到他眸子里紧张的咽口水的我。他背着手俯身看着我,我似乎听到了心跳声,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移开视线,心不自觉乱了节拍。
他浅浅笑笑,轻声说:“喜欢就好。”
“那我就……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转身快步走了,落荒而逃。
他追上来:“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他笑笑。
“胡说,大晚上的,你哪里看到了。”
“那你跑什么。”
“我想回去睡觉。”
“上次你说你爱熬夜的。”
“不想熬了,有点困。”
“那你早睡,早上你有课,那明天下午图书馆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有课。”
“猜的。”
“你是不是看我课表了,陆以知,原来你在偷偷关心我。”我也反问他,让他总是这样。
“是啊。不过我可不是偷偷的,我是光明正大的关心你。”他摸摸我的脑袋,微笑道。
该死,我早知道今天洗头了。
“我到了,我走了,我谢谢你送我这个东西,我很喜欢,我上去了,你回去吧。”我没再敢看他,鬼知道我的脸红成什么样子了。
后面传来他的笑声。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万花筒状那个东西里的烟花,不自觉的又笑了起来。
那场充满遗憾的青春,那场欠下十年的爱恋,终于要有个结局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