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后传之暗黑西游记番外
许宣和白素贞都明白,现在之所以到了这里,必然是燃灯古佛定海珠所致。当务之急,就是设法去寻找小青。他们也都相信,以小青的法力,再辅以申公豹,能够击败燃灯古佛,逃出生天。
最让人泄气的事情,就是两人发现,无论什么法术都使用不了,现在两人都是真真正正的凡人一枚。这意味着,寻找小青的路上,会多遇到不知多少的险阻。
天地之大,又没有了法力,能够到哪里找小青呢?许宣一眼瞥见白素贞发梢上的法宝珠钗,宛如漫漫长夜中的一点星光!白素贞也心领神会,将珠钗拿下放于掌心,凝聚心神,却无任何感应,已经变成了一件普通的首饰。这让他们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为今之计,只有再赴永州,探访宝青坊,看看之前的那个狐妖有什么办法。虽然希望渺茫,既不知道现在所处时代,也不知道自身所处位置,但总算是一线光明,天无绝人之路。
虽然没有了法力,许宣和白素贞各折了一根坚硬的树枝代替长剑,出发寻幽探胜。肚兜在两人身前飞窜来飞窜去,似乎出去只是一次轻松的度假。两人展开轻身功夫,自南至北的奔行了十来里路,此时出了密林,竟有大片土地可供奔驰,实是说不出的快活。沿途所见,除了低丘高树之外,尽是青草香花。草丛之中,偶而惊起一些不常见的大鸟小兽,看来也皆无害于人。
两人转过一大片树林,减缓步伐休息。可是,在人生里,有很多事,偏偏就不循着人所料想的轨迹发展。 如果你带着宠爱的动物去逛庙会、上街,万一不幸发生了“意外”,那就相当可怕了。 许宣、白素贞遇到的情况,便是这样。
前面尘头大起,有数骑疾驰而来,后面络绎不绝又有数十步兵跟随,都背负着弓矢,只听得铁甲锵锵,正是一队兵士,当先一骑带着一杆旌旗,旗上依稀一个“秦”字。这群人行列不整,或前或后,行得疏疏落落,这是哪家的兵士?许宣、白素贞都不知道。这队兵士虽然人数不多,但毕竟顶盔贯甲,显得威势不小,肚兜也吓得夹着尾巴逃到了许宣的身后。许宣和白素贞让开了道。
“意外”就在那时候出现。
大将秦宗言,是天下三巨头(晋王李克用、梁王朱全忠、齐王秦宗权)之一的齐王之弟,也算是齐王的亲信部将,此次秦宗言自告奋勇,一马当先,带不多的兵士出行,他深信,只要在荆州打出齐王的旗号,必定可以望风披靡。天下谁不知道敢反抗齐王的人,下场是如何的呢?那些反抗者的结局就是被盐腌制后切碎进入秦宗权麾下兵士的肚子里!
秦宗言身披铁甲,踌躇满志的带着这一小队兵士南进,后续的数千兵马只在十数里后跟进。就算没有提前派出斥候侦骑,秦宗言也绝不相信荆州有人敢于反抗他的大军!
“咦?路边这是……居然有两个路人,难道他们不知道齐王的兵士要来了吗?”这么胆大的路人,秦宗言不禁多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看,就引发了一场风波……
只见那个男的,长身玉立,面目英俊,眼睛似乎带着丝丝忧虑,虽然穿着普通,但感觉很优雅。 秦宗言自认为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那个身穿白衣女子,我的天,秦宗言突然感觉自己很饿,下身还猛生起一种强烈需求的痛楚。这种亢奋的感觉,他已失去了多年,几以为全然绝种。世间怎么还会有这样美的女子?那小子真是艳福不浅!这么想的时候,将军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苍老。
她是谁家的女子?也许这点并不重要。从她凄楚但多情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她当她自己是蔓葛,那个男子就是她的大树。大树,哼,大树。在狂风暴雨面前,没有谁是大树。等一下,他和她就都知道了,秦宗言如是想。
待兵士即将过完,许宣携着白素贞的手,正要向前再行,忽听得蹄声轻捷,几乘马如飞折返。中间是匹白马,马上乘者黑盔黑甲皂罗袍,盔带蒙面,看不清脸,只看到一双冷森森的眼睛,像一对刀子一样,正是秦宗言,两旁各是一匹栗马,鞍上各有一持长刀的骑士左右护持。
秦宗言右手一挥,左右两骑欺到左右五尺之处,那些步卒也已赶到,与主将一起对许宣、白素贞呈两面夹击之势。步卒中的弓箭手各弯弓搭箭,对准他们。
不等说什么,秦宗言不想再耽误时间,当下左手一挥,喝道:“众将官,先将他们拿下了。”
看着这将官的眼睛,许宣和白素贞全明白了。可是,他们现在是手无寸铁,怎么办?
许宣仿佛听到了自己体内血液煮沸的声音。他看了一眼白素贞。白素贞也在看着他,一点惊惶的表情都没有,表情却略带一些嘲讽,那意思似乎是说:“这些不正是你以前说过的,两只脚的恶人?
兵士越走越近,许宣感觉左手手背上一阵悸动,似乎他的血液跃了一跃,他拿着树枝的右手五指,也动了一动。可是他却安如磐石,没动,也没说话。
这些兵士杀气腾腾,手上拿剑握刀的,向他们俩围拢过来。白素贞已经从他们的阵势上看出,这些兵士都是此道好手,抓惯了人,也杀惯了人。她开始有点担心许宣了。
他们正要动手,忽呀“腾”的一声。秦宗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样子,胯下的马已遽蹄惊立!
因为听见声音,所以他们看见了“剑”,剑尖已点在柱国大将军的喉咙上。
白素贞用“剑”尖挑了挑,让秦宗言有了剑锋微微割破下巴的感党,使得他声音也颤了起来。他明明防着。
他明明自恃有这么多手下。
他明明自己有一身武功。
——可是他就是避不过去。
“仙子,你要怎样?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秦宗言不知因为喉咙不方便移动,还是因为害怕之故,竟然已经说不了话,这和刚才颐指气使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反差。他的副将郭璠将话替他说出来,每个字都象吹出来似的,“……威……胁朝廷命官……罪大恶极……你们……你们…胆敢……”白素贞的树枝挑了一挑,副将感觉那把“剑”不是刺向秦宗言,而是刺向自己的咽喉,他的话便说不下去了,噎住了。
另一个副将孙儒急道:“你这可是以下犯上、带头作乱啊!还好你们只是两人,回头是岸,我们有事好商量,从轻发落,否则就凭你们俩又怎能跟我们这么多人对抗?我们的大军就在后面。”
“放下你的树枝。”他声音尖锐刺耳得象磨在刀锋上,“你们这干反贼,跟老子还太嫩!”
就在他说这话的一刹那,他抽出了一把剑。相比郭璠,这个孙儒更有胆色的多。
白素贞的“剑”,指着秦宗言的下颔。副将的刀剑、步卒的弓箭,都瞄准许宣。局面完全凝固。
白素贞不敢出手,生怕一动就害死了许宣。
“慢慢来,你们的命在我手里。”孙儒用一种稳操胜券才有的语音。他从白素贞的动作上,打消了下令放箭的念头。如果遇到高手,即使用树枝,也能伤到柱国大将军。即使柱国大将军没死,只是断了一只手指,或者伤了一只眼睛,或者毁了容,齐王可能也会严惩。他最想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到后续大军一到,这一男一女更跑不了。再说,后续军队里还有“那个人”。
但是,就算是拖延,也不代表没有可做的了,既然他们不敢动,那么,杀掉这条狗应该算不上什么吧,郭璠自作聪明地下了命令。
随着一声鸣镝,几道箭矢激射而至!但却没有射向人。
一只箭矢刺破了肚兜的后背,没有止歇,而是直从肚兜的腹部透过,直插入土,带起一蓬血雨。肚兜临死时也未来得及看一眼!
得手了!郭璠一阵兴奋,没想到,兴奋了不到几秒钟,局面完全改观。
许宣一树枝刺在他的手腕,直刺入了肌肉里,然后自己手中的剑被敌人拿去。他只觉鲜血和骨髓一齐给他抽了出来。整个人一软倒地。
(在倒地之前的刹那,他还在想:我们的人不是正在围着他吗?怎么他们没拦住他……)想到这里,郭璠就没有了知觉。
所以他不知道不是他们没拦他,而是根本拦不住。
七件兵器击了个空,待他们回首时,副将郭璠已经挂掉了!
这—来,战斗全面发动!副将孙儒和其他兵士,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白素贞身上,也顾不得主将的目的只是劫掠这个美丽女子了,先救出主将再说!
白素贞就算在杀伤敌人的时候,样子仍一般明丽、轻柔,象湖面上泛起的涟漪。
她不得不出手,顺手夺过秦宗言的佩剑,佩剑一挥,就有几个兵士倒地。
许宣也见机向白素贞靠拢,挡在白素贞身前。只要秦宗言在手上,不怕他们敢放箭。
许宣和白素贞只要能挟持着秦宗言,不愁不能逃出生天。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远方传来喊杀震天。原来,后续部队已经接近,似乎也知道了这里的情形。一旦让大军围住,即使武功再高,也是插翅难飞。
阵营双方,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孙儒这下放心了。他们两个人,面对一支军队,能有什么胜算。身经百战的孙儒,正准备下令乱刀分尸这一对!
可惜,他又判断错了,以两人,敌一军,不退,却反扑。许宣再次出剑,然后冲入敌群。
副将孙儒,在重重兵士的掩护下,任何人要接近他,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直奔他而来。他冲过去的时候,至少有二十支刀剑长矛,向他刺来。
他没有退。也没有挡。热血在烧。自从重生以来,自从螺舟学艺以来,一直没有这么痛快的战斗过。这场激战带给他热血沸腾的快感,暂时压制住了肚兜被杀的痛感。
他一冲就没停止过。即使他踩在倒地士兵的肩上,脸上,弹起,落下,迅若星火;有时他用剑刺中敌人的手腕、脚踝、胸膛上,使对方倒地或兵器落地,他已闪身掠了过去。所有兵士呼吆着,要拦住他。身上的血渍,也是愈来愈扩大了。但是,一只受了伤并给激怒了的豹子,你如何能拦住它的出击!
眼看就杀到孙儒面前,孙儒从没见过这样的打法,终于顶不住了,返身拨马便走。
骁勇善战的主将如此亡命而逃,军心早溃,所以一众兵士全跟着落荒四散。就连那些本来围住白素贞的兵士,也忘了他们的主将秦宗言还在白素贞的手上。
这齐王先头的兵士,可以说已经被击溃。
可是许宣的神情却很凝重,比刚才的剧战还要凝重。敌军的大军正在接近!
他们也不管秦宗言了,把他往路边一扔,秦宗言就像一根滚木一样滚倒在地,滚出老远才停下。
二人趁势上了秦宗言的坐骑,往密林的方向扬鞭而去。如果仔细倾听,能听到有箭矢在向他们呼呼射来,但都离他们老远就掉了下来。
不知奔了多久,战马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此时已经进入密林深处,再也听不到敌兵的声音。两人累得气喘吁吁,满头都是冷汗,全身似欲虚脱,滚倒在灌木丛中。
“你的伤痛不痛?”
“不要紧,都是一些皮外伤”
“真的吗?别骗我”
“你放心,我毕竟也是当过医生的啊”
又往密林深处走了很远,天色渐黑,一直没有敌兵的声息,也见不到火把的亮光,偶然听到荒山野岭中四下里狼嗥枭啼,看来,敌人是已经被甩掉了。两人偎在一起,得脱大难后,心中柔情更是激增,在这孤寂的林间,以天幕为被,落叶为床,放开怀抱,尽情欢娱,全然不顾在这个定海珠中的世界踏上的是另外一条血路。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