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梦皆所得

书阁之处，窗外微风轻拂，花瓣随之而起，在石板，在松土，在草堆，在窗内，在桌子，在书页，在心中。

明华进来时，所见到的便是眼前这副模样:

我躺在诸多书籍之中，周围散落太多。我睡得甚是好，丝毫没注意到该有动静。明华甚觉无奈。

当我醒来，还是因着闻到了一股饭菜香，勉强睁开一双眼，继而迷迷糊糊地说:“嗯——有什么好吃的？”

“京酱肉丝，西施豆腐羹。”

我听着立马坐起了身，瞧着面前摆着的两道佳肴，“还是你最懂我。”

“时离，你胃口小，吃不了那么多。所以我就让那些人备着几样菜，怎么样，味道可否?”

“自是好。倒也是辛苦你了。”

“不甚辛苦。”

“只要下次来看我之时，记得给我尝尝。”明华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离走之前，明华还说了一句，可千万不要忘了。我怎么会忘呢?我忘记谁都不大可能忘记明华的。明华待我这般好，我理应也该对她好。

“我看她倒是蛮喜欢师洵的。就是不知道师洵是否欢喜她。”

“这种事情，你大可来问为夫。”

话音未落，只见是一人缓缓而来。

醽醁，翠涛，青梅，翕赩，浅云，素采，影青，逍遥游；

孔雀蓝，吐绶蓝，鱼师青，软翠，蜜合，假山南，紫花布，沉香。

他身子挺立，背着光，向着我。我这眼神是愈来愈不好，为此我分外懊恼。总是想不出个法子，当日我问他:

“要是那一日我再也看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盼着什么，这让我很奇怪，弄不明白。

他道:

“既是娶了，就不会嫌隙。”

说句实在话，我不会随意相信一个人，可偏偏他的话却能令我百般信任于他:“我信。”

他笑，好似知道我会这么说。

“你要是真想知道师洵心中所想，我大可把人唤来，让你当面问个清楚。”

我没去，而是让明华自己去问。我把这事告知明华，明华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

“可他若是不愿呢?”

“怎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心思，还能叫心思吗?

明华与师洵之间不知是谈了些什么，我也没怎么派人去打听。因为我懒，并不好奇。别人的事最好还是少掺和，指不定还好心办了坏事，被人私下说着闲话。虽说我晓得明华是不会做的，但我还是不愿随意参入。

明华喝了不少的酒，这事我还是从府中婢女口中所知。我因着担心她，便是向人替我带句话。我才刚走近，明华就在那一瞬之间抱住我的腰，声音是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我轻抚她的发丝，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听着她慢慢讲起。

枝叶颤动，花落花飞，浅浅遮着爱慕者的影子。

明华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见到他了，但他所着衣裳倒像是专门为她而打扮的，而她亦是：

冻缥，春碧，苔古，鸣珂，出岫，赤璋，茧色，岱赭，朱殷；

秋蓝，冰台，青古，扶光，椒房，红友，唇脂，渥赭，月魄。

“在下心悦姑娘。”

他，他说什么?

“不知姑娘心悦与否?”

他在问我，明华道:“是。”

“所以明华你是高兴。”而非难过。

“对呀!可是他先说出来的。”明华抓住我的衣袖，两眼看我，“时离，你陪我喝酒好不好。”

“明华你知道我并不喜欢。”

“就，就这一次。你就陪我喝点吧。我求求你了。”

尽管这样，我依旧是没顺了她的意，而是极为耐心的哄着，“明华乖，把醒酒汤喝了。”她很听话，乖乖接过，一滴不剩。

我躺在她的旁边，耳边听着她呓语，似是梦话。

“他说他喜欢我，很早就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我知道了。”

也不知是明华听了我的话，还是把我当作了他，才会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明华，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让你平安的，至少现在你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