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兔

呜噜噜噜——

我还是没死。

真幸运，我还活着。

“这是……呜噜噜噜哪……”

我的眼前一片混沌。

我在水里，我快被淹死了。

“不行，我……要活……下去”我胡乱地在水中乱划，低头，水下是深不见底的渊。

绝望的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无法游到水面上去，就像，就像是一只大手将我按在了水里。

我快……撑不住了……

我的眼前闪过刺眼的刀光，惨白的月亮，早已发臭的同伴的尸体，我看见那条狗呲着牙，它的脸上，全是血……

我看到小辉了，一个女人，先是充满爱意地抱着他，然后，狠狠地将他摔在地上，并用小刀划开他的肚子，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这一整个过程中除了小辉落地时发出的一声闷响，其余，没有任何声音。

鲜血，蝉鸣，屠刀，腥臭的血水，流动的星空，黑鸟嘶哑的叫，青翠的竹林。

我看见，黑鸟站在我的胸囗，啄着我，它那乌黑的眼珠里，映出一张可怕的脸……

原来，我早就死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承认自己已经死了。

我无法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我仍在往下沉，水底，一片黑暗。

昏迷前，我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你有最爱的东西吗？

我最爱的，最爱的……

……

“哗——”

“这疯兔也没撑多久吗，看，这不就死了？”几个孩子嬉笑着，从一盆血水中提出一具没有毛，没有左眼，脖子断开的兔子的尸体。

“去，把它拎去喂狗。”

“嘿，你知道吗？刚才那家肉铺老板买到了一只疯兔，那兔子总是在叫，挖掉它的眼睛，它还叫……”大人们议论着。

兔子的尸体被放在了黑狗面前，一向视肉如命的黑狗居然不肯下嘴。

“看！狗都不吃！”孩子们放肆地笑着。

就这样，垃圾桶里，多了一具小小的尸体。

晚上，一个小男孩经过垃圾桶，小男孩的狗对着垃圾桶大叫了起来。

“嘘，别叫。”小男孩发现了那只可怜的小兔。

“真可怜，给它一个安身之处吧。”

于是，月光下，一个小男孩和他的小狗，刨着土，将小兔子的遗体深深地埋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小兔临死前未说完的话:我最爱的人，以及最爱我的人，是这个美丽的世界，她用她宽阔的胸襟，收留了一只小小的，无家可归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