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说仙源
那妖物见状,哪里肯让,欺身而追,前来阻挠。
见唐如雪后心大开,露出破绽,心中大叫一声受死,出手便是利爪杀招。
正中唐如雪后心,那利爪却穿身而过,蝙蝠妖大惊忙扇翅隐匿身影,却为时已晚,唐如雪长剑已至面前,下一瞬便要刺面而穿。
蝙蝠妖偏头来躲,虽躲过了剑刃,但那裹剑灵气,锋利异常,划破了他的左目,鲜血喷涌而出,惨叫连连,身影急退再入雾中。
唐如雪一击不杀,心叫不妙,连步后退,想要逃出黑雾,蝙蝠妖哪肯放她离去,振翅狂扇,道道风刃横切竖砍而来。
唐如雪提剑连挡,疲于招架,灵力已有不支之兆。
就在此时,忽闻雾外传来呼喊:“唐姑娘,速退!”
原是那屈才飞在雾外徘徊,心中焦急,只听铿锵之声渐疾,心知乃是唐如雪力疲,那妖物加紧了攻势,于是出言呼喊,让唐如雪急退出雾。
唐如雪也知要退,但那妖物逼的紧,哪敢贸然而退,此时却闻:“唐姑娘,你且退,我护你周全!”
唐如雪心头一颤,蹬脚往后撤去,两道风刃直逼后心,她却并不去管,只顾面前之危,风刃将至,却见黑雾从中一杆长枪长驱直入。
枪尖直点风刃,两相撞时,轰然碎裂,屈才飞长枪一抖,横扫另一道风刃,一声金铁之声荡开,解了唐如雪的危机。
安然退出雾外,周身已有伤口涌血,屈才飞挺枪相护,屹立唐如雪身前。
蝙蝠妖物不敢出雾,向后退去,几人相隔几丈,黑雾渐散,蝙蝠妖面露狰狞,满脸黑血。
吼道:“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浑身涌现骇人气势,独眼一片赤红,獠牙渐长,额前生出赤红双角,皮肤皲裂,形貌可怖,那双肉翅,猩红似血。
双翅一展,脚下一蹬,直冲而来。
屈才飞见他不使黑雾,心中叫一声且来。
挺枪直上,斗在了一起。
利爪有刃,长枪有尖,这个振翅翻腾,利爪如猎兔雄鹰爪,那个步伐腾挪长枪似蛟龙张嘴牙,你挠我咬,你扑我扭;腾飞起势长鹰啼,扭步回枪携龙吟。
二者斗得酣畅,观者看得心惊。
那屈才飞凭凡人武道,便可力敌妖魔,一来一往,险象环生。
这边斗时,唐如雪气息稍缓,提剑而上,以二敌一。
那妖物见状,心中惊怒,舍了屈才飞,振翅拔高,悬在空中,双翅齐扇,一时间红色血刃如雨倾下,台上二人连退,绕笼而奔,风刃斩在折剑台上,化作一滩红血,侵蚀折剑台。
唐如雪方才鏖战,体力不支,这般急奔,更显力疲,脚下满了半分,却被一道风刃砍中后背,红血侵蚀皮肤。
屈才飞见状,回身桶枪,枪头入衣,单手一挑,唐如雪外衣被挑飞,只留一件薄纱于身。
红色血刃又至,屈才飞持枪一点,血刃碎裂,化作血雨而下,他踏步上前,一握唐如雪手臂,将她甩至安全之处。
那蝙蝠妖物见状,扇翅而下,一手擒住唐如雪脖颈,提将起来。
桀桀笑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却见一杆长枪捅来,单手一提,将唐如雪挡在了身前。
屈才飞长枪一滞,静悬在唐如雪后心,不动分毫。
蝙蝠妖道:“刺!若是刺了,我便饶你一命!”
黑丝网笼外,那些好事看客目眦欲裂,大声喝骂,网笼边上的将士,持刀狂砍,仍是难断分毫。
唐鸿大病才愈,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喷出一口鲜血,却恨自己修为尽废难有作为,而那些精兵良将,皆在城中守备,短时间难以相助。
再看笼中屈才飞,执枪而立,双目圆睁,一腔怒气直从胸腔顶上脑门,无明业火在心底里焰腾腾按捺不住。
大喝一声:“你这腌臜妖孽,速放了唐姑娘!”
饶是心头愤怒,但枪尖难进分毫。
蝙蝠妖知他不敢,道:“若是你刺她,便是不死我也放了你二人。如何?”
唐如雪挣扎低语:“屈公子,此妖祸乱众生,死我一人不足惜,莫放他再去祸害他人。”
屈才飞听罢,更不愿下手,这般良善,莫说是杀了,便是伤了,自己半生良心难安,恐坠魔道。
外头一众百姓听闻,泪如雨下。
那蝙蝠妖见此情形,振翅一扇,一道血刃直射屈才飞胸膛,屈才飞正要躲,耳边忽闻:“若是躲了我便杀她!”
脚下如生根,纹丝不动。
任那血刃灼烧腐蚀,屈才飞咬牙不开一腔。
早年师傅教诲,人世间,上是晴朗朗的天,下是实在在的土,中间站着的必是响当当的男儿。
若是喊了痛,何以立足天地?
蝙蝠妖哼道:“看你能撑多久!”
再振双翅,血刃将起,突生大变。
那唐如雪见此妖用自己相胁迫,重伤屈才飞,心中大恨,翻剑便往自己胸口捅去,欲了却自己性命。
蝙蝠妖心中一惊,伸手去夺那剑。
一时间,心神皆在剑上,血刃兀自散去,也忘了屈才飞还未倒下。
便在电光火石,刹那之间。
屈才飞长枪如鞭,横扫而去,正是二人头颅。
外人看着心中大惊,赶忙闭眼,怕见美人香消玉殒。
届时,那屈才飞长枪已至二人耳边,卷携奔雷之势,却见他双手紧握枪柄,骤然一顿,虎口崩血,双袖震裂。
那杆长枪枪身曲卷,绕过唐姑娘的头颅,枪头却直逼蝙蝠妖物脸颊。
屈才飞沉腰扭身,双手往前一推,整杆枪以弯曲之姿,直射蝙蝠妖面门,枪头直插蝙蝠妖天灵。
双臂肌肉虬结,往外一探,将那穿脑而过的蝙蝠妖挑飞。
唐如雪提剑挽花,削断蝙蝠妖手臂,跌落在地。
便是这刹那间,凶险万分,若是屈才飞力道差一分,唐如雪今番再难存世。
笼外众人也是在这刹那间,心肝直颤,见那屈才飞一招制敌,大声叫好,那颗心犹在狂跳。
蝙蝠妖身死折剑台,那四道身影却化作黑雾消逝无影,那黑丝牢笼也渐消,士卒闯入,合围围上,护两人周全。
唐鸿脱衣披在女儿身上,老泪纵横,自责万分。
将士护送几人,往山下行去。
一场祭山大典,一场比武招亲,便在这纷乱中拉下帷幕。
过了这心惊肉跳的时刻,那些入了候选名单者,有的自知不敌,悄声离去,有的大吵大闹,要再比试,但被人潮淹没。
后来不知情者问起,知情者夸夸而谈,这一段佳话美谈却流传开来。
屈才飞也被泉陵百姓称为花不断。
不知者详问时,知者便说:“你且看那花在前,叶在后,其人捅枪,叶落而花不断,便是此意了。”
而花不断屈才飞,如今正在唐府静养身心。
早在三日,他便康复,但唐老将军之意让他留在唐府,他也不好违了老爷子心意。
再者那唐老爷子,早年也是武艺高强之辈,两人平日在庭院中饮酒练武,也让屈才飞有所斩获,暂也不着急走。
这一日,春雨纷纷,屈才飞与唐老爷子喝了酒,聊起武者武德,唐老爷子多讲些古人豪杰之流,屈才飞神往,却又念起自身所遇,心中愤愤,挺枪于庭院中练起枪法来。
拿一招青龙探首,嘴中却道:“男儿壮志,无非报国安天下。”
接一招泰山压顶,又道:“我自幼习武,为的便是投身军伍,忠君报国。”
起一式拨草弄蛇,再道:“即便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已然无憾。”
下一式白蛇吐信,道:“怎奈中原之军,兵将闲懒,多是阿谀之辈。”
抬一手敲山震虎,再道:“入伍半载,臂不开弓,手不握剑,却尽是端茶倒水,前后奉承。”
踏一步跃马横枪,又道:“常闻渊宗铁骑,当年踏遍疆土,横扫仙家大派。如今提起,可笑!可笑!”
收枪而立,细雨蒙蒙,难见那朗朗乾坤,他回坐亭内,唐如雪一袭白衣,坐于桌前,为屈才飞与唐鸿两人斟酒。
屈才飞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道:“唐姑娘。伤势如何了?”
唐如雪道:“已无大碍。”
接过屈才飞手中长枪,用布擦去雨水,再细心担在桌边。
含笑再道:“屈公子,方才听你之言,志在报国,却又不愿与中原兵将为伍?”
屈才飞道了声见笑,才说:“正是!我欲往北境去,常闻苏涣老将军大名,心往已久。”
唐鸿忽闻故友之名,心中感念,叹道:“苏涣,多年未见,不知是否安好。最近有消息说他已解甲归田,不知真假。”
屈才飞一阵黯然,新皇景无相在位不足两年,朝堂生出诸般变故。
唐鸿笑道:“若你一心从军,不如留在泉陵守军中吧。”
唐如雪自知父亲何意,低头不语。
屈才飞却一心为志,未细想唐鸿言中之意,只道:“唐将军见谅,泉陵地处内地,上无妖族压境,下无百姓祸乱,环境太过安逸,非我志向。”
唐鸿轻咳,心中自然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