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缘志异

这时,青衫男子遮蔽了光斑,张衡远远地望去,只觉面容更加模糊,仿佛中了魔障,痴痴地走了出去,走出了溶洞,向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玉儿如何能知道张衡此时的心境,而巢穴中的蛛妖还在发狂,当下竭尽全力拖着张衡,却仿佛拖着一块下坠的千斤重铁,张衡没有回来,自己的身子反倒被拉了出去,几欲摔倒。

只见二人的身影已经在溶洞外了,好在蛛妖正遭受痛苦,无心分神,玉儿忙捏了一把张衡的手背,急道:“你醒醒啊!”

她只道张衡是中了什么邪魅妖术才身不由己地往外走,手指力道又大了几分。

其实张衡只是一时心神激荡,忘了所有身外之物,包括这玉儿丫头,也包括那只嘶吼的蛛妖。

张衡被她狠狠地掐了一下,手背吃痛,“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忙抽出手来,回头惊道:“你做什么?”

玉儿一脸无辜,随即又生喜色,道:“你终于醒啦。”

张衡也不做辩解,而是转头又看向场中,这时那青衫男子已经落在蛛妖的头顶,背负另一柄透体天蓝色的剑鞘,张衡终于看清了他的全貌。

来人壮年模样,身材匀称,脸颊棱角分明,几束鬓发迎风而动,另有几分不怒自威。

但终究不是那个熟悉的人,张衡刚刚活跃的心又像是掉回到冰窟一般,怅然若失。

反观跟在身后的玉儿,几许恐惧,几许惊讶,只见那柄通红法剑威力绝伦,任凭蛛妖怎么挣扎,仍是挣脱不开,她反而不再害怕了,望了许久,不禁落下泪来。

张衡心绪糟乱,不曾留意到少女心思,仍是痴痴地望着那气度不凡之人。

青衫男子在蛛妖额前站了片刻后,一指剑诀,虚空一划,那柄赤红之剑透体红光大盛,再一次深深地插了进去。

蛛妖苦不堪言,臃肿的身子“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伤口先是发出一声“吱”,随即绿液如泉喷涌而出,气味腥臭,无法言喻。

与此同时,男子凌空而立,背上那柄天蓝剑鞘低低沉吟,如通灵性。

“铮!”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开来,剑身应声出鞘,蓝光如虹,划破漆黑夜色,灿烂盛开。

剑身寒芒缓缓上升,绚丽光彩凝成数道剑身虚影,灿若星辰。

青衫男子剑诀霍然指天,口中沉吟一声“起”,顷刻间,寒芒蓝光大振,虚影兀自分裂开来,一柄、两柄、四柄……

剑身虚影凌空高悬,张衡早早地拉起玉儿往远处跑开了些。

这时,只见半空中足足有上百柄剑,低低沉吟,“铮铮”作响,透体蓝光驱散了洞中的黑暗,身周几口溶洞之中恍如白日,清晰分明。

下一刻,只听那男子喝道“落”,那柄赤红宝剑应声淡去,仿佛混入空气一般,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明显的剑痕。

而漫天剑芒虚影无风自动,在半空中乱舞起来,看似毫无章法,却是直指蛛妖而去,上百道剑芒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招大开大阖,剑影或直刺,或劈砍,或乱舞,而青衫男子纹丝不动,片刻后,一道蓝光悠悠落下,在他身前。

反观地上的蛛妖身上千疮百孔,遍体绿液渗出,奄奄一息,不知这体液之中,吸食了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端的是死有余辜。

蓝光霍然大盛,只见男子伸出右手,向那刺眼的光芒之中,然后,握住了剑柄,刹那间,上百道虚影轻若雨丝,凝聚于半空之中,终于汇成一柄长约二丈,宽约四尺的庞大剑影。

青衫男子双手握住剑柄,剑锋向下,如驭漫天星辰,重重地向下一顿,庞大剑影仿佛受到牵引,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径直刺向蛛妖。

那一刻,风声大作,刺眼的亮光令人难以直视,张衡眯缝着双眼,勉强看清这一幕。

庞大剑影刺入蛛妖的一瞬间,那道刺眼的光芒便在它体内扩散开来。

最后,蛛妖浑身迅速地化作一缕褐色的雾气,向半空之中,男子身前的那柄三尺剑身融了进去。

与此同时,庞大剑影也慢慢散尽,终于又恢复了平静,而蛛妖所站之处,一颗褐色药丸显现出来。

这时,青衫男子终于落了下来,宝剑归鞘,他站在那一方光斑之中,捡起药丸,向张衡走了过来。

不说玉儿这一刻却是被吓傻了,痴痴地望向那一处空地,便是张衡这时也是震惊之极,那一式剑招精妙绝伦,施展开来气势惊人,令人避无可避。

只见男子越走越近了,张衡霍然挺身,将玉儿护在身后,直直地望着他。

这时,那男子走到了张衡面前,嗓音浑厚,正色道:“你们没受伤吧?”

张衡恭声回道:“多谢前辈相救,我们无碍。”

在张衡说话之间,男子歪过头去,看了一眼躲在张衡身后的少女,淡淡一笑,道:“你怕我做什么?”

说着回头看向张衡,道:“这丫头是你妹妹吗?”

张衡本想说是,想了一想,只道:“不是。”

男子脸上一惊,又看向玉儿,安慰道:“丫头别怕,我看你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了吧,你叫什么名字?”

玉儿怯声道:“玉……儿。”

男子大笑一番,道:“李长亭。”

说着看向张衡。

张衡作了一揖,道:“晚辈,张衡。”

这时,玉儿忽然冒出了头,低声道:“你是仙人吗?”

二人听在耳中,张衡微微一愣,被称作仙人的李长亭朗声笑道:“仙人?不是,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说罢,玉儿脸上一红,小脑袋又缩了回去。

李长亭看向张衡,又道:“你呢?张……张衡,你是怎么进来的?”

张衡指了指身后漆黑一处,呐呐道:“那儿有个瀑布,我……失足掉进来的。”

“这么说你们是刚刚认识的?”李长亭奇道,说着眼睛睁大了些,“这倒是难得的热心肠。”

张衡被他一夸,有几分害羞了,好在现下天色较黑,也看不清神情。

张衡心思简单,初见玉儿时没有想到许多,更多的是觉得她的处境像极了当初躺在废墟之中的自己,心中不忍。

这时被李长亭夸了一句,分神之际却也没有留意到玄阳花又有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