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纯阳仙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偶尔打开车厢的木窗子,欣赏官道两侧的宜人风景。
虽然是泥路,但修的也算是平整,一路上没什么颠簸,近一点的树木都被砍去了,密集的车辙痕迹见证了土壤一次次被压到紧实的过程。
两侧倒是不少丛生的杂草、野花,稍远些能看到密集的树林,枝繁叶茂,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可再走几十里,到了距离苏安县城二十多里外的官道,完全就是另一幅光景:县城外的良田坑坑洼洼的,好似才翻过地,地面上光秃秃的一片土地赤裸着,像血液流干的血肉外翻的伤口。
罗明、孙赫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窗,各自运足目力观察苏安的状况。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龙翻身,不远处的泥土波浪般一直在耸动,但实际上却是密密麻麻的老鼠在疯狂地上下·奔走。
这是地面上的庄稼吃完了,盯上了庄稼的根了!
官道两侧的树丛也遭了殃,被咬断了的裸露的树根,灌木丛几乎彻底消失了,甚至不乏小动物尸体被一群老鼠围着啮食。
车夫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感叹,这段时间,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苏安,明显状况比上次更严重了。
罗明、孙赫看着这密密麻麻的灰色洪流不断翻涌,忍不住头皮发麻。
密集恐惧人人都有,如果没有,再密集一点,再多动动,那一定会有!
城门封死了,只怕城外的老鼠进城造孽。
马车停在了城门口,随着马的嘶鸣声,老鼠聚集而来,罗明二人手中雷电、火球不断,引过来的老鼠反而越来越多。
车夫急了,按照这些老鼠的牙口,再耗下去就危险了!忙道:“二位客人,喊一声,城门封闭了,城墙上会有人放绳子下来,你们坐篮子上去,小的没东西护身,车马押金也不便宜,您看。”
押金?孙赫想到这,心一揪,一百两啊,还是赶快走吧,押金是留在车行的,万一车子有了损失,可就不好了:“快快,快走吧,这边太危险了。”
车夫面色深表认同,孙赫二人一下车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走。
罗明看着孙赫表情变化,也是无语,对城头喊了声:“苍生门来人,放绳子。”
城头上几个城卫探出脑袋,很快就两个篮子跟着麻绳放了下来,罗明正要坐上篮子被孙赫死死地盯住,盯地他心头发毛。
孙赫一脚跨着篮子,上面人没感觉重量不以为有人,孙赫一时就不上去,只是盯着罗明,罗明哪还不知道他想什么,储物袋拿出十两碎银:“小弟只有那这么多了,师兄要是不嫌弃就收下。”
孙赫推脱一番,拒绝不了罗明的热情:“唉,要不是怕你以为为兄嫌弃你,为兄怎么也不能拿这钱。。。”
孙赫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又道:“剩下的四十两你再还为兄可不饶你。”
得,反着听就对了,罗明这才走进篮子坐好,孙赫也是如此。
二人刚到不久,城楼的县令就急忙前来拜会:“在下汪源,见过二位仙长。”
这人看起来挺有儒雅的,即使是这种情况下,方方正正的脸上可见疲累,但衣袍仍然整洁。
孙赫点头表示知道了,取出任务记录簿交给汪源,汪源看了几眼,写了几个字,打了几个钩。
罗明这时问道:“这位大人,城内情况如何。”
汪源把记录簿还给孙赫,指着城墙内的房子,苦着脸,满是无力地道:“城内砖瓦房不多,木房不少,百姓们家里也都进了老鼠,逃难的逃难,粮仓被吃了一个,如今城内,粮食都快供应不上了。”
罗明想到了家里,心底不禁几分悸动,如果那边要是也出个这样的事情,爹娘他们或许也是如同城楼下的百姓这样无力吧。
二人顺着汪源指的方向看去。
城内也是老鼠肆虐,比城外不逞多让。
街道上,住家户的院子,沿街的商铺,到处是成群结队的老鼠,稍远些还能看到有几副残缺的死人骨架和坍塌的木屋。
罗明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问道:“我们能做什么。”
孙赫随意地道:“不过是对付巨鼠,凡人对付那些东西太危险了,还是要靠法术,对了,有鼠王吗。”
汪源点点头,面上满是痛苦之色:“有鼠王,而且仙师所言不错,那种巨鼠,三五个兵士都不是对手,而且嘴里毒气甚大,常人被咬到就很难活命。”
罗明想起了鼠王,顺口问道:“汪大人可见了鼠王?”
汪源面色稍变,摇摇头道:“还没,若是找到了,此次鼠患的治理就好办多了。”
或许是赶路久了,难免疲乏,孙赫打了个哈欠,道:“我二人于何处休息。”
汪源指着城中央的县衙道:“县府接待贵宾之所,倒是没什么鼠类,但周围巨鼠至少有几十只,仙师目前最好莫要靠近,不如同我等暂且就在城楼休息如何?”
罗明看了孙赫一眼,孙赫没什么反应,于是点头答应了。
城楼是砖石堆砌的,这些东西可都是为了防止敌方攻城用的,自然是不留缝隙,有缝隙也早已用大量的泥沙封住了。
没有床,地上铺了张席子,孙赫倒头就睡。
力所能及能帮就帮一下吧,罗明闲不住,再次走上城头。
汪源还没离开,眼神复杂地看着城墙内被毁坏了的城市。
罗明靠了过去:“汪大人,这粮食补给还够多长时间使用。”
汪源叹了口气:“只够城民半月温饱之用了,郡里上次送来的补给都被老鼠给劫了,下次运粮,想必至少还要一月,这一城百姓,唉!”
罗明沉默不语,士兵们站在城墙上瘫坐在地,他们刚从城内上来,杀敌的战士成了捕鼠队员,身上都是老鼠血迹,天一热,很快都结成了血块。
有小半天过去,有人来报,这兵士哭着跪在汪源面前,汪源连忙把他扶起,自己呆呆地自言自语:“西粮仓?西粮仓?”。
这兵士满脸愧疚道:“属下对不起大人,被咬了个口子,这群狗东西趁机都钻了进去。”
城楼上的战士们纷纷攥紧手上染红了的柴刀,可有劲无处使,无力之外更是深沉的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