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养猫人

夜凉如水。

无风。

木桥集的星星都顿感如释重负。

“你醒了?”

白灵才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他的脸。

“哪有偷看女孩子睡觉的?”

她的脸上又是一阵飞红。

石永清否认。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白天睡了半天,晚上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白灵坐了起来,嫣然笑道:

“那我就不睡,白天你守着我,晚上我守着你!”

“你守着我?”

“是呀!难道你在小看我?”

石永清连忙否认:

“那可不敢!我也许会小看所有人,但绝不敢小看白大小姐!”

“哦?为什么?”

白灵问的很俏皮,这是在爱的人面前才会表露的俏皮。

石永清一本正经道:

“因为听说白大小姐的梅花针已经到了一种空灵的境界,拈花摘叶,都可以伤人!”

“哦?空灵的境界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自然,缥缈而又切实存在,让人捉摸不透!”

白灵的笑容一直在。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是听谁说的?”

石永清道:

“也许是你刚刚睡着的梦话,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你骗我!”

“嗯?”

“因为我从来不说梦话!”

石永清摇摇头笑道:

“白大小姐这句话说错了,没有人可以证明自己从来不说梦话!”

“为什么?”

石永清庄重道:

“因为睡着的人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梦话的!”

“旁人可以证明……”

“不!有时候亲眼见到的都未必真实,更何况是别人说的!”

白灵看着他正色庄容的样子,忍俊不禁道:

“按你这样说,听到的也不能相信,看见的也有可能是假的,那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真实的东西了!”

石永清笑道:

“不!我能听见五里外的声音,你相信么?”

白灵歪着头,睁大着眼睛在等他解释。石永清接着道:

“因为别人都是用耳朵和眼睛去听,去看。而我是用心。”

“用心?”

“对!用心感受到的东西,一定是真实的!”

白灵似乎听懂了,她笑问道:

“那你现在感受到了什么?”

石永清喃喃道:

“我感受到今天晚上一定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真的?”

“当然!”

白灵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倏然。

一阵风起,窗棂儿被打的“啪啪”作响,露出了一丝不大不小的缝隙。

这条缝隙吸引了白灵的目光,她连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

有一个白衣女子,玉立在月光下。只是一个背影,便尽显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给人无限的遐想。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抵抗这样的背影。

她是个女人,竟也望痴了。

“等等,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却很急促。

石永清连忙凑了过来。

对他而言,她看到的东西并不陌生。

女子的身后,拖着一条雪白的尾巴,在月光下灵动而又魅惑。

“你看到了什么?”

“尾……尾巴!”

白灵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你也能看见?”

“你难道看不见?”

“不是!”

石永清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解释,但他更疑惑了。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死死的盯着那个背影,那条微微摆动的白色尾巴!

“哒哒!”

顿生一阵马蹄声。

远处驶来一匹马,马背上跨着一个人,雕鞍上挂着一柄蝴蝶刀。

一柄镶嵌着五色宝石的蝴蝶刀,在月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马头正朝着那白衣女子,愈来愈近……即将要撞到她!

骑马的人却仿佛什么也看不见。

马没有撞到她!

而是穿过了她!

而她纹丝不动。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

霍然,她化作了一片颗粒状漂移的荧光。

凭空消失了!

石、白二人四目相对,谁也说不出话来……

“咚!”

楼下的门已开。

走进来一个带刀的人,正是刚刚骑马的人。

“最近戌时三刻后,出门的人还真不少,看来不怕死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说话的人是李三,他已经是饮夜楼的掌柜。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这里已经换了三次掌柜。

带刀人坐了下来,淡淡道:

“我就是这样的人!”

李三点点头:

“不错,不怕死的人都有一个特质!”

带刀人有些好奇道:

“哦?什么特质?”

“没有死过!”

“死过的人如何怕死?”

李三笑道:

“正是因为死人不会害怕死,所以不怕死的人都没有死过!”

带刀人也笑了:

“我现在不想死,只想喝酒!”

李三“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跑堂伙计便端来了酒。李三才当上掌柜,跑堂伙计也换了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带刀人拍碎了泥封,举坛将酒倒入了喉咙!

“好酒!”

他赞叹道。

“好酒岂能独饮?”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宛如在耳畔一般。

说话人出现了,没有看见他是从门外进来的,还是从楼上下来的。

总之,他俨然已经站在了带刀人的背后。

戴斗笠的人。

“我知道你在找我!”

带刀人乍然回头,缓缓道:

“哦?你怎么知道?”

斗笠人笑道:

“因为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或者说你有一些错觉?”

“什么错觉?”

“你可能认为你妹妹的死与我有关系!”

上官信望着他,沉声道:

“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的做法,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斗笠人摇头:

“正因为不是,所以我才要当面跟你说清楚,否则我完全可以让你找不到我!”

“杀死我妹妹的凶手是谁?”

“我说过,是白乐天,你从伤口上也应该能够辨别!”

上官信冷冷道:

“看来一直有人在利用我们上官氏族和白氏族之间恩怨大做文章,但我上官信并不是个非黑白不分的人!”

斗笠人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白氏族的人正是利用了你这样的心理?”

上官信怔住了,他不知道应该否定还是肯定。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一定会查清楚!”

斗笠人点点头笑道:

“时间一定会给你答案!”

“但愿!”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可斗笠人已经走了。

掌柜的在打着哈欠。

他只有一种感觉。

冷,身心俱冷。

酒精在他身上似乎已不再起作用。

男人在冷的时候,通常都会想到女人。

他也不例外。

“掌柜的!此处可有脱俗一些的女人?”

李三伸手止住了口中的哈欠,睡眼惺忪道:

“在下不识雅俗,恐怕要客官自己去体会!不过饮夜楼的女人从不揽客,价钱嘛,自然也要高一些!”

上官信笑道:

“我还从没见过不揽客的青楼,价格高无妨,有道是一分钱一分货,只要货好,钱不是问题!”

李三点点头:

“既然如此,客官请先付钱!”

“哪有不看货就先付钱的道理?”

“这就是饮夜楼的道理!”

上官信笑了,是苦笑。他并不反驳,而是反问道:

“多少钱?”

“五百两!”

“五百两?你这儿的女人都是嘉靖老儿的公主吗?”

李三摇头:

“当然不是公主,但个个都比公主更有味道!”

“你玩过公主?”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比公主还有味道?”

李三道:

“这世上很多事情不一定体会过才知道,譬如世人都知道狗屎臭,却从没有人尝过狗屎!”

不得不说,上官信被说服了,他指着门口道:

“你看外面那匹马值多少银子?”

李三笑道:

“不用看!”

“哦?”

“只听马蹄声,便可知道那匹马够客官您嫖两回!”

上官信大笑:

“两回?我原本以为只够嫖一回,看样子算我占便宜了!”

“在三楼!”

上官信刚要起身上楼,便闻李三又道:

“等等!”

“你反悔了?”

李三摇摇头:

“没有,只是在客官快乐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些规矩!”

“嫖娼还有规矩?”

“别处没有,但饮夜楼有!”

上官信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苦笑道:

“好吧,洗耳恭听!”

李三也点点头:

“只有两条规矩,三楼有十间房,每间房里都有一位绝色佳人,而客官只能选一间进去,进去以后便不能反悔!”

上官信忍不住道:

“若我进去以后,房中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呢?”

“饮夜楼没有丑的女人!”

上官信只好点头。

“还有另外一个规矩是什么?”

李三缓缓道:

“三楼再往上走有一个四楼,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上去的!”

上官信没有多问。

“女人在三楼,我便去三楼,四不四楼的,跟我没关系!”

“那再好不过!”

他抄起了桌上的刀,缓缓走上了楼梯。

石永清和白灵都屏住了呼吸。

二楼很安静。

三楼更安静。

不说纵情声色,淫词艳曲的声音,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这实在不像青楼!”

他独自喟叹。

三楼楼梯转角处有一个人。

一个站立如石像般的人。

他怀抱着朴刀,守着上四楼的楼道。

那人没有说话,没有呼吸声;也仿佛没有看见上官信。

上官信也无视了他。因为此刻他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都想着女人,想着交欢作乐的场景。

他无意的选择了一扇门。

没有敲。

而是直接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