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遮瑕影

这脑子里一想起还丹,马上内心就清醒了起来。

一颗狂躁的心立马冷静了下来,不到片刻他的心就又高高的悬了起来,其余几颗到底去哪儿了?

真是敲碎了脑袋也想不通。

按照袁天罡的炼法,再制作几颗珠子肯定不成问题,可是能不能炼成还丹还是个大问题,关键以后呢?

偶然的机会炼制成了还丹,那么多药还要去采购,更要命的是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来等待他的炼制。

演武场被秦昭南和李左纪这么唇枪舌剑的一闹,平时那是门可罗雀,几个家丁把酱豆和麦子在上面晒,现在倒好可是红了。

秦府的直系和支系都在议论着这件事,都想不通这瘦弱的少爷为何要拿脑袋去撞,这少爷读书是不是把脑袋给读坏了。

谁也整不明白这少爷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学武比武,那瘦弱的身子板就是鸡大一点都打不过还要去跟一个快要练武二十年的人比试。

更有煞费苦心的人把秦兆南被隔壁的狗追着咬的事情来回说了最少五百遍,一个连狗都跑不过的男人要学人打架。

家里有个母老虎的更是那这件事使劲的揶揄自己的男人,啥不好把嘴里咬着个屎饼子给个柿饼子都不换,学人上床也别去学武啊。

演武场上围观的人多,李左纪有心炫耀也不答话,纵身一跃,蜻蜓点水从众人头顶飞了过去,身姿曼妙,轻功过人,众人一连串的巴掌拍的山响。

再看秦兆南灰头土脸的站在那,穿着粗布衣服腰里别了本书,走起路来都跟着个要捡银子似的,活脱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众人看了更是一声叹息,心道这次可怜的少爷死定了。

一队队长慢慢走了过来拍了拍秦昭南的肩膀道:“少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要慢慢去面对不是,该学还是要学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这话说的倒不像是一个家丁的水准,不过倒是很有道理。

“嗯,队长,谢谢你。”秦昭南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个队长,顺便问了下这个队长的贵姓和身世。

“回少爷小人澹台九,家父早丧全靠族母接济才能存活,对少爷一家感恩不尽,小人愿意拼死效劳少爷”,这澹台九倒是很义气,秦兆南倒是很感慨。

这澹台九对秦昭南的训练也是用心之至,当天的修习虽然很简单,澹台九却是抓的及其严格,主要修炼的便是关节和肌肉,修炼得越强壮,那么速度以及力度就会加快,体内内劲浑厚到一定程度,身体自然会产生变化,从而一层层地开始修行。

秦昭南却是明白,如此这样修炼三十年或有小成,三十天自己尸骨都凉透了,这样修习如何能过的了这关。

只是心下明白也不说破,咬着牙跟着众人一板一眼的出拳出掌锻炼起来,众人每出一下都是喊得口号震天响,烦的秦昭南几欲逃跑。

日落西山总算堪堪训练完毕,解散众人后,澹台九喊住了几欲归去的秦昭南,将他带到了自己的下人院落中。

进入院落坐定之后,澹台九才靠着秦昭南肩膀道:“少爷,小人平素习的就是九鼎手,这套小人修习颇有心得,少爷若有兴趣小人当传与少爷,可以助你强身健体,更为有力地吸纳天地元气。”

秦昭南目露感激地看着澹台九,诚恳而又缓缓的点了点头,心道此人极是不易。

虽说以往从未听说过什么九鼎手一类的武技,但是澹台九为自己花费心血,他自然感动,这类功夫再袁天罡的眼里那确实是笨功夫。

武技,在袁天罡眼里不过是强身健体,真正肉身以死相拼,那确实是起不了多大作用。

这澹台九做事很是认真,将九鼎手完完全全从心法到招式,完全演练了有数十遍,然后双手合十慢慢吐纳收功。

然后认真的看秦昭南道:“少爷看明白了吗?这九鼎手乃呼吸吐纳的武技,一旦熟悉之后,方可加速身体吸纳元气的力量。你演练一遍,我看看,若是记住了,回家多多演练几遍,肯定对你的修为有很大的精进的。”

秦昭南点了点头,然后按照套路,将方才所看的九鼎手招式完全演示一遍,呼吸一呼一吸之间也是照搬不误。

虽说动作有些僵硬,而且全无力道,可他却是一招一式毫无差错地演练而出,甚至连伸拳出腿的角度,都毫无差错,这份记忆力也是惊人。

澹台九本来还有点沾沾自喜,却完全被秦昭南的记忆力镇住,万万没想到,如此复杂的九鼎手竟被少爷三两下一遍记下,看来少爷绝没那么简单,也不是众人眼里的拿鸡蛋撞石头。

“少爷真是好眼力,不错,不错。”澹台九连连点头道,“好了,既然你全记下了,那就回去多多演练吧,尚请少爷小心,秦家人不能修习武技。虽说这属于呼吸吐纳之技,不过却是我家祖传的武技。”

“澹台兄弟谢谢你,我记下了,时间不早,我就先走了,此时有恩也无法谈谢,等待后会吧。”秦昭南看看天色已近黑,对澹台九缓缓的说了说道。

望着秦昭南离去的身影,澹台九原本忠心而又单纯的目光,却是忽然变得迷蒙起来,:“四海归心,真是没想到,竟然在这弱小的少爷身上看到了主公想要的指挥,天地劫数真是让人意外啊。”

离开澹台九院落很远的秦昭南也是走的头也不回,心中也是一阵不是滋味,这澹台九忠心耿耿,却又带着丝丝怪怪的味道,这院子里摆放的物件也是奇怪。

回到了后院,父母正端坐着等他一起吃饭,一旁素手站立的两个婢女在一旁等着伺候。

来不及说些什么,腹中一阵阵的饥饿,端起碗来呼噜呼噜的吃了两大碗饭,母亲看他的眼光也是一阵的怜悯,来不及和母亲说什么,匆忙扒拉了两碗饭之后,便和父母道别,回到了自己别院的厢房中。

秦母早已听着秦云说了一遍,眼泪止不住的下流,这瘦弱的孩儿竟然要与秦府武功最高的人选拔,哎,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心中痛苦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望着秦昭南回到自己房间,才收回关切的目光。

怔怔的看着桌上的饭菜,眼泪又流了出来,看着秦云道:“哎,没想到昭南竟然如此,竟和李左纪进行选拔,这下可怎么办才好,我苦命的孩子可别丢了性命?”

她看着秦云仙,愁眉不展,自然饭菜不进,一颗心早已高悬放不下来。

秦云心里也是愁容不减,脸上却是不能表露出来,看了看妻子,道:“悦荻,不用担心,即便李左纪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敢伤害了我家昭南顶多赢了便是,还敢把我昭南杀了不成。”

“可是,你的名声……”秦母满是担心地问道。

“哎,都这个时候了,谁还顾得那名声。大不了,我就当违背家规,落个不守祖训的名头,辞去秦家之位,改名换姓做闲云野鹤罢了。”

听着父母亲的对话,门外不远处静静站立的秦昭南的拳头却紧紧握起,父亲竟然为了自己,宁愿改名换姓……

紫皮的纱灯初上,厢房里光线明亮而又柔和。

外面月光清明,恍如一个水晶般的盘子挂在天空。

秦昭南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那个不见的还丹,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只好将手中最后一颗大还丹放在桌上,透过紫皮灯在那看着。

乌溜溜的还丹和别的几个还丹还是有了许多不一样,紫色的逛下通体闪烁着黑黝黝的光泽,滴溜溜的滚着。

忽想起今早珠眼中的人影,他立刻将还丹放在眼前,两眼咪了起来看着珠眼里面的动静。

就只往里面看了一眼,立刻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他立刻愣住了。

这次珠眼里的人影跳的却不是早晨看到的飞天,没想到里面的黑影,此刻正在演练着九鼎手的招式,而且看起来一招一式缓慢而又沉着,犹如一高手慢慢化解自己的武技一般,正肢解开了给自己看。

只不过这次招式和呼吸比澹台九教的简单多了,简单而有效。

仔细看了良久,发现黑影一遍遍演绎的九鼎手,总共也不过只有简单的六式,澹台九演绎的却是足足有十式还不止。

他思索片刻按照黑影所叠加的变化进行修炼,不料这次的进展更是快了许多,呼吸之间也更是简单而顺畅,没了那么多的繁杂和反复。

如此演练了几遍之后,他便将一招一式完全熟悉起来,仅仅修炼了几次,便感觉体内的元气越来越浑厚,丹田吸收元气的速度越来越快。

窗外柔和的月光,也慢慢储存于丹田之中,小腹里凉凉的更是舒服。

下半夜之后,体内的元气竟然浓厚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他甚至还感觉到,月光之精已经开始缓慢融入肺腑内脏之中,浑身的血光都有了痒痒的胀痛。

空中一声霹雳,月光也早已隐进了乌黑的云层,马上似乎将有暴雨要下,远处的闪电不停的发出刺眼的光。

他惊了一下,立刻睁开了眼睛。

这九鼎手果然能迅速增加存气。要知道,月光之精透过血管,渗透入五脏六腑,这已经是仙家逼体的征兆。

九鼎手既然如此应灵,他便继续练了下去,并未被眼前这些琐事冲的头昏脑胀。

就算袁天罡站在眼前,恐怕也要连连赞叹,这已经是近乎奇迹般的事,仙术虽靠咒语引起,却也要念咒者身心俱得,否则更是伤身。

继续修炼了几遍九鼎手之后,他便已经累得满身大汗了,体内的仙元之气似乎已经达到了一种顶峰状态,少量通过四肢百骸滚滚向前涌进丹田,剩余的便是一直停滞不前更是无处藏身之状。

秦昭南摸了把脸上滚滚而下的汗珠,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手上的那层黑皮却已经起了褶皱,好像那进入夏季的蛇儿一般,要脱一层皮。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自己身体表面上的这些老茧,可别变得越来越丑了,暗暗心忧,“难不成这脱皮是从体内锻炼而出的,这九鼎手还有淬炼身体的作用?”

“少爷,该洗澡了。”外面传来一如莺燕般嘹亮清脆的女声,原来是伺候得女仆已经兑好了洗澡水。

秦昭南找了件长衣把身体裹住不让身体外露,这声音正是他最熟悉,家中女仆明珠的声音。

秦昭南自小和明珠嬉笑玩耍,长大了却是一个贵为少爷一个仍然化身家丁和女仆,秦昭南哪里来的什么朋友,这明珠却是已经变成了最要好得朋友,当下苦涩笑笑,摇头无语。

这明珠在别的房间喊人伺候秦家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唯独在秦昭南的门口敢大声嚷嚷,明珠的母亲几次批评了也是改不住。

门开了一条缝,远处的闪电不时划过漆黑的夜空,却已经是夜深时候,平时早已洗簌睡觉,今儿个雨大夜黑,烧洗澡水也是迟了。

屋里的紫皮灯的光打了过来,一个小姑娘正出现在面前,身着灰布的长裙,头发用了个手绢扎着,轮廓虽然粗却也是爽朗自如。

一颦一笑都是那般的可爱清纯,两手互相搓着,反倒让人不自觉地心生爱怜。

发觉秦昭南盯着自己看,明珠低下头,轻轻的一声道:“少爷,该洗澡了。”

“哦。”秦昭南这才发现已经是夜深,自己睡的迟下人便也睡的迟,忙歉意笑笑,然后走向洗澡房。

自己明天早上倒是随时可以睡个懒觉,下人却得准点起床干活,没有更多得休息时间。

修习仙元的劳累让他未多想,脱干净之后,便是爬入了放满薄荷的温水桶中,享受着温水将蜕皮杂质一点点冲掉的痛快感觉。很快地,他身上的外面一层皮便被水冲掉了,而那一桶水也变得发黑,污浊不堪,恍如三年没有洗澡一般。

皮肤一阵一阵的刺痛,痛的将要痉挛一般,这般过了好久,水已经冰凉,抬起左手看看自己的手掌,却是变得如玉一般得透明。

弄得秦昭南自己也是好一阵紧张,每根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嘴巴诧异地张开:“这怎么回事儿?这是九鼎手还是九蛇手,我要蜕皮了么?”

“啊,少爷,您这是……”正自慌里慌张得时刻,明珠的声音传入耳朵。

秦昭南立刻回头,发现竟是明珠拿着手绢,尴尬无比地站在木桶前,不可思议地盯着桶内的污水看。

怎么也不信天天洗澡得少爷竟会变得如此污秽。

秦昭南从少年时洗澡便是明珠得母亲一直在照顾,已经变成了奶妈一般,明珠得母亲也是以此为傲。

母亲渐渐老了女儿渐渐长大还是承担了秦昭南得洗澡任务,每晚都是明珠帮忙擦洗身子,这会儿她肯定是看到一桶水都变成黑色,所以才感觉震惊的吧。

少爷哪里会有这么脏,庄主知道了可是要骂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