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修陈北天

典籍记载,炎夏大陆幅员辽阔,地理环境复杂多样,人口更是有数十亿之众,经过不断发展和开发,大陆总体分为九大势力板块。

依次是西北凉州。

北部洛阳州与平安州。

东北辽州。

中部蜀州。

南部山壮州与彩云州。

东部海州与扬州。

其中,位于大陆偏西南位置的彩云州,风景壮丽秀美,十万山脉绵延,无一处平地,境内流淌有一条大江,叫做苍水江,江水之长,之宽,位列九州前三甲。

苍水江自西向东流去,发于凉州、流经蜀州、彩云州、最终流向大陆最东边的海州,最终汇入汪洋大海。

彩云州西北地区,苍水江中游处,坐落着一个城镇,唤做青龙镇,沃野千里,人口众多。

青龙镇人向来把苍水江视作为母亲河,对其百般崇敬,逢年过节,便要大摆仪式祭拜,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可是最近这江水里出现了两件怪事,吓得青龙镇人人自危,活得提心吊胆。

第一件怪事,彼时正是三伏天,天气酷热,便有人下水冲凉,最后在江中消失不见,无声无息,无人察觉,不像是溺亡,而更像是被江水吞去。

起初并没有引起重视,可是直到后来,接二连三不断有人在苍水江中消失不见,这才掀起轩然大波,无数人前去江中打捞寻人,可是一连找了半月,都是一无所获,连失踪人口的衣服都不曾看过一件。

于是乎,便有一个耸人听闻的怪闻不胫而走,这附近有大妖,藏匿在苍水江中害人。

一时之间,闹得人心惶惶,再无人胆敢下水。

第二件怪事,青龙镇这一带的苍水江水域宽广,并不湍急,长期风平浪静,水产丰富,青龙镇有不少渔民靠捕获江中鱼类维持生计。

这苍水江也有异常时候,只不过次数极少,而且有迹可循,每年冬夏汛期连下数天暴雨之后,苍水江才会变得狂怒,流水暴涨、激流凶猛。

可就在某个天高云淡,艳阳高照的日子,苍水江本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忽然之间,暗潮汹涌,水位迅猛上涨,而后不断翻腾,声势浩大,最后激起一道滔天巨浪。

无数在江上捕鱼的渔民只觉得像是目睹末日一般,只见江水浪潮高高挂起,遮天蔽日,最后重重落下,掀翻无数船只。

这两件怪事发生的间隔并不长,也就相差一月左右,便有人将两者联系起来,生出无数稀奇古怪、耸人听闻的传闻,吓得无人敢靠近苍水江一步,原本被当作母亲河的苍水江,变成了恐怖怪江。

渔民赵大川今年四十二,正值壮年,在青龙镇捕鱼已有二十载,便是靠此,才娶了一个姿色中等偏上的丰腴媳妇,更是养育出一儿一女。

那日苍水江发生怪象之时,赵大川正好在场,当那惊涛骇浪拍来之时,赵大川下意识钻进船中,心中绝望不已,好在命不该绝,落入水中之后,抱住一根不知从哪艘渔船散落下来的浮木,艰难地漂在江水上,一直等到江水平稳之后,赵大川水性极好,一口气游到了对岸,才最终捡回了一条命。

就在这个时候,赵大川偶然看到在江水之中,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仰面朝天,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年纪,闭着双眼漂在水面上,已经是昏迷不醒。

赵大川为人纯朴憨厚,不曾犹豫半分,当下便再次冲入水中,很快将年轻男子救回岸上,用手探了探他鼻息,才发现气息微弱、脉搏跳动迟缓,情况不容乐观。

赵大川心中大慌,他长年与水打交道,自然知晓溺水之后该如何处理,顾不得自己的糟糕处境,先是帮这男子取掉口中异物,然后进行一番抢救,等到生命迹象稳定之后,将其带入家中,耐心照料。

这年轻男子虽然有了好转,气息尚在,脉搏平稳,可是一连昏睡了三天,仍是不见一丝苏醒的迹象。

这个时候,赵大川坐在自家茅屋门下,前方不远处便是那宽广苍水江。

他愁眉苦脸,心中一筹莫展,他的渔船被那江水击沉,只剩下了一堆木头架子,再加上最近人心惶惶,没人再敢去江上打渔。赵大川日子本来就过得清贫,这下又丧失了经济来源,无异于雪上加霜。

家中拮据,没攒下多少积蓄,若是照这样下去,一直打不到鱼,去哪里换灵石给家人买粮买衣?

愁啊。

赵大川忍不住深深叹气。

这个时候,赵大川身后慢慢走来一位农家妇人,身穿粗布麻衣,一手老茧,轻轻拍在赵大川肩上,轻声说道:“大川,别唉声叹气了,也就是这几天不能捕鱼,苦日子总会熬过去。那天不知有多少人死在水中,你好歹捡回一条命,比起他们已经是福大命大。”

赵大川苦笑了一下,这话在理,自己尚且还能待在家中为生计发愁,而那些死去的人却是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通之后,赵大川心中阴霾一扫而光,眉眼舒展开来,不再愁闷,转头问道:“那孩子还没醒来?”

妇人摇摇头。

赵大川不解道:“那天我死里逃生之后,在水中看见这孩子,便把他救回上岸。现在细细想来却是有些奇怪,当时那片水域似乎只有渔人船只,可这孩子容貌俊秀,完全不像是捕鱼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妇人点点头,附和道:“这孩子面生,看着也不像是本地人。”

赵大川摇摇头,最近怪事太多了。

这个时候,有一位少年从远处跑来,满脸坏笑,身后跟着一位女孩,手中拿着木棍穷追不舍,一脸怒气。

少年年纪稍大一些,身体健壮,皮肤晒成了古铜色,身穿单薄背心和短裤,而那女孩一身普通绿衣,身形苗条,脸庞秀丽,眉眼更是温柔似水,相当清纯可人。

少年一边跑,一遍大喊:“爹,娘,我们从镇上回来了。”

清秀女孩嘴里大喊:“别跑,你给我站住!”

少年回头,做了个鬼脸,“傻子才停下来,别追了,你追不上!”

随后,这一男一女,就在赵大川夫妇面前追逐打闹。

看到这一幕,赵大川有些头疼,摇头笑了笑,打趣说道:“赵晓你怎么回事,今年都已经十六岁了,还是这般不稳重,居然欺负妹妹?”

少年一脸委屈,喊道:“爹,赵灵灵缠着我非要给她买胭脂水粉,我哪里有灵石给她买,就轻轻弹了一下她脑门,谁知道她这么无趣,居然生气了!”

女孩娇嗔说道:“爹,我哥他哪是轻轻弹我脑门,可用力了,特别痛!”

赵大川身后的妇人脸上洋溢着和煦笑容,问道:“灵灵今年才十四岁,怎么就学人家要涂胭脂水粉了?”

容颜出众的赵灵灵俏脸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回答。

跑在前面的赵晓毫不客气揭穿道:“赵灵灵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等屋内那位醒来,讨他欢喜!”

赵灵灵俏脸瞬间涨红,直接红到了耳根,娇嗔喊道:“赵晓你可劲鬼扯,不要胡说八道!”

赵大川和夫人相视一眼,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自打赵大川将昏迷的年轻人带回家中之后,小女儿赵灵灵就表现得尤为热情,不仅主动去照料人家,而且不时偷看人家脸庞,甚至有一次,赵大川要去换下年轻人身上的衣服,小女儿竟然自告奋勇担起此任,赵大川哭笑不得,赏了她一记弹脑壳,以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让她离开。

具体缘由,恐怕就是那年轻人长得实在过于好看,五官精致出众,皮肤白皙,俨然一个气质非凡的翩翩公子,身上又穿着一身白衣,若是睁眼醒来,光着走着,便也能吸引不少女子注意。

赵大川看着妇人,感慨说道:“咱家灵灵已经是十四岁年纪,也该情窦初开了。”

妇人会心一笑,眉眼弯弯,含沙射影说道:“咱家灵灵长相秀丽,只希望她以后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要是长得像屋子那位一样好看就更好不过了。千万别像我这般苦命,嫁给一个满身鱼腥味的粗糙大汉。”

赵大川一愣,苦笑说道,“夫人你这话可就太伤人了,想我赵大川当初还年轻的时候,在这十里八乡也算是俊后生一个,怎么就委屈你了?”

少年突然说道:“爹,娘,我回来的路上听见别人说,镇上有一户人家遭殃,全家上下三十口人都被杀了。”

赵大川一惊,问道:“谁干的?”

少年咬着牙说道:“又是那暴雪山庄!”

众人闻言,皆是叹气。

赵大川好奇说道:“那户人家怎么得罪暴雪山庄了?”

少年想了想,“据说是家主私底下痛骂暴雪山庄,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后来就遭暴雪山庄报复了。”

赵大川闻言,重重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究竟是什么世道,苍天无眼啊。”

这个时候,赵大川的女儿赵灵灵冷着脸走进家中,蹑手蹑脚来到一处卧室,床上正躺着一个年轻男人,容貌超群拔俗,身形修长,双眼闭着,胸口微微起伏,一脸酣睡模样,身上原先穿着华美的白色长衫,不过后来换成了粗陋黑色麻衣。

赵灵灵默默看着,竟是看得入神,俏丽脸庞不由自主绽放出笑容,自言自语道,“好生奇怪,怎么睡了三天还没醒来?”

同时,赵灵灵眼中看见一幅奇异场景,四面八方不断有丝丝缕缕的乳白色气体飘入这英俊男子的身体之中。

赵灵灵只觉得颇为玄奇,自从三天前这位男子躺在这里,她便就能看到这一幕,可她与爹娘说了之后,他们都说没有看见,哥哥听到这话,甚至嘲笑她看俊俏男子看到走火入魔了,之后,气急败坏的赵灵灵便不再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突然之间,那些围绕在男子身边的东西全都烟消云散,然后就看到神秘男子手指微微一动,眼睛猛然睁开,转头看了一眼赵灵灵,面露惊愕。

赵灵灵心中大喜,朝着屋外大喊道:“爹!娘!哥!他醒了!”

随后,赵大川一家四口围在床边,神色欣喜地看着苏醒过来的年轻男子。

赵大川轻声道:“孩子,你醒了?”

年轻男子醒来后,慢慢起身,看了看四周,一脸迷茫,出声问道:“我为何会躺在这里?”

赵大川立刻答道:“那天你落入苍水江中,昏迷不醒,我将你救了,然后带到了这里。”

年轻男子愣了许久,低头沉思,似乎回忆起什么,脸色一变,问道:“我竟然出现在苍水江中?”

赵大川点点头。

年轻男人眉头一皱,忽然问道:“我记得苍水江流经许多地方,这里具体是何处?”

赵大川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奇怪地说道:“这里是彩云州青云县青龙镇,你难道不知道?”

年轻人一脸沉思,随后问道:“那我在这里待了多久?

赵大川点点头,继续说道:“你昏睡了三天,现在才醒来。”

年轻人张大嘴巴,有些不敢相信,“三天?这么久?”

赵大川一家四口点点头。

这个时候,妇人轻声问道:“孩子,还没问你叫什么?”

年轻人笑了笑,答道:“陈北天。”

不错,此人正是那妖修陈北天,三天之前沉入湖中意外得到一件上古宝具,却是无意间引发天地异动,坠入黑洞深渊之后,因缘巧合之下来到此处。

妇人又问:“多大了?”

陈北天踌躇了一会儿,便对她撤了一个谎,“今年十八。”

实际年龄已是一千多岁,如实说出来,恐怕对方也不会信。

妇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家在哪里?不见这么多天,得赶紧通知家里人,免得让他们担忧焦虑。”

陈北天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失落,“不必了,我来自一处大山之中,家中并无亲人,目前是孑然一身。”

赵大川一家四口听见之后,脸上露出同情之色,便开始拘谨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北天掀开被子,便发现自己衣物被人换了,不由一愣,赶忙看向自己手心,发现灵戒未丢,然后又去看手臂,发现那非战护腕还在,依旧保持着那种透明质地。

顿时便放下心来,看来这家人并没有趁机顺手牵羊。

陈北天暗中打量四周,屋内低矮狭窄,采光不佳,四周昏黑一片,略显简陋,看起来是户普通村宅。

之后,陈北天缓缓起身下床,弯腰作揖,抱拳致礼,认真说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问恩人姓什么?”

赵大川摆摆手,露出一个真挚笑容,说道:“我只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算不上什么恩人。我名字叫做赵大川,你叫我赵叔就行。”

陈北天点点头,又看向另外三人,问道:“这三位是?”

赵大川依次介绍道:“这是我夫人,这是我长子,这是我小女。”

陈北天面露微笑,一一看向每个人,不时点头示意。

当陈北天与那个稚嫩女孩对视时,只看到她眼光闪躲,两朵绯云飘在脸颊上,脸庞瞬间变得红彤彤的,看起来非常羞涩。

陈北天想了想,说道:“赵叔,实不相瞒,我身上还有事要办,既然现在已经醒过来,那就不叨扰你们了,这就离开。”

赵大川一愣,拦住陈北天,“你才刚苏醒,身体还没完全痊愈,不用这么着急。”

陈北天摇摇头,笑着说道:“我身体并无大碍,不要紧的。”

说完,陈北天动身走了几步。

那位妇人出言挽留道:“不如吃顿晚饭再走吧?”

赵大川点点头,“对,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留下来吃顿饭再走也不迟。”

陈北天在大山深处独自待了千年,在这漫长岁月里,已是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人情温暖。

一时之间竟是感动不已,心中涌起阵阵暖流,思忖了一下,便道:“行,那我就盛情难却,吃了晚饭再走。这几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感谢不尽,无以回报!”

赵大川摆摆手,“没有的事,不用说谢谢。”

赵灵灵起初听到陈北天要走,顿时垂头丧气,一脸不舍和落寞,暗中死死捏住自己的衣角,后来听到爹娘将他留下吃晚饭,不由偷偷嫣然一笑,脸上的愁云失落一扫而空。

妇人带着心情大起大落的女儿走进灶房,开始为众人忙活晚饭。

陈北天站在屋子外边的空地上,一言不发。

夜幕降临,这户人家坐落在江水岸畔,开门便能望见滚滚而流的江水,四周只有几户邻居作伴,显得有些孤单零落,四周静悄悄的,一派宁静祥和。

陈北天抬头看着夜空,漫天星辰,璀璨夺目,不由浮想万千。

那日他尚且还在浩淼门深湖底下,拿走了那叫做非战的武伐灵具,却是不知引发了什么机关,竟然被吸进那黑洞之中,身体不断下陷,耳朵蜂鸣作响,简直就是头痛欲裂,好在陈北天拼命出力抗衡,施展神通,进行法门引导,调动附近水流,形成一个护罩将他护住,这才减轻了不少压迫,以至于没有受到更严重的内伤,只是眼前始终漆黑一片,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只知道是在不断打转前行。

过了许久,眼前才终于有光线渗入。

与此同时,一股强横力量牵扯陈北天往外钻出,同时将他身上的护罩给击破。

陈北天拼命抵抗,却也是无济于事,只觉得全身一阵剧痛,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然后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等他醒来之后,便发现已经躺在一张床上,来到了彩云州青云县青龙镇。

也许便是冥冥之中的宿命,陈北天的故乡也是彩云州,出生在一个声势煊赫的名门望族之中,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陈北天早年还未崛起之时,便毅然决然与家族决裂,从此流迹天涯,醉心游览九州壮丽山河。

现在想来,必然是那山湖底下生有地下暗河,与青龙镇苍水江水域相通,而那黑洞便是其中的一道入口。

一旁,赵大川坐在一根小板凳上,借着微弱油灯缝补渔网,脸上愁云惨淡,盘算着顶多再等三天,三天之后,不管如何,也要去村子里租一艘价钱合适的渔船,继续去苍水江上撒网捕鱼,否则,一家四口人的日子没法过了。

那个叫做赵晓的少年,站在不远处,面朝苍水江,嘴里大声呼喝,脚步不停迈动,竟是在不停练武,先是进行了一套炼体术,活络筋骨,提振精神,然后身形不断移动,手握一把木剑开始练起剑招,看着倒是有模有样,威风凛凛。

只可惜资质平庸,连最基本的见武境都没有突破。

陈北天来到赵大川身边,交谈起来,“赵叔脸色看起来怎么如此愁闷?”

赵大川苦笑一声,缓缓说道:“我这段日子不能去江上捕鱼,家里也就没了经济来源,这一大家子都在等着我养活,你说如何不让我忧愁?”

陈北天一愣,“为何不能去江上捕鱼?”

赵大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压低声音说道:“前些阵子,不少人在苍水江中凭空消失,连尸体都见不着,可邪乎了!”

陈北天一惊,说道:“还有这种怪事?”

赵大川脸色有些畏惧,道:“据说有人亲眼所见,这一带苍水江中,有一只大妖在暗中作祟!”

陈北天瞪大眼睛,“大妖作祟?”

赵大川点点头,“很多人都说曾在苍水江中看到过奇怪东西,应该不会有假。”

陈北天迟疑了半天,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谈下去,而是看了一眼那拳脚呼啸作响的陈晓,道:“赵叔,看这架势,你这儿子是要当武者?”

赵大川望了一眼赵晓,点头说道:“犬子今年十六岁,镇上青龙阁外门弟子。”

陈北天想了想,问道:“青龙阁?想必也是武者宗门,那你可曾听说过浩淼门和天道盟?”

赵大川摇摇头,说道:“不曾听说过,也是武者宗门?”

陈北天点头,又道:“那你可曾听说轻风院?”

赵大川脸色一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不相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有三百多天待在船上捕鱼,对这些武者宗门并不是很了解,我叫赵晓过来,他应该知道。”

赵晓过来之后,听到轻风院三字,眼前一亮,“轻风院乃是蜀州三品宗门之一,北天大哥,你看起来不像是武者,应该不是轻风院弟子,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陈北天笑了笑,笑容玩味,“有个朋友在轻风院当弟子,我得去蜀州见上一面。”

赵大川听了,便道:“原来你是要前往蜀州。蜀州离彩云州路途遥远,你一个人赶路,恐怕要耗上一段时日。”

赵晓一脸惊羡,“真好,你这朋友竟然是三品宗门弟子!”

炎夏大陆武者众多,更是宗派林立,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能够进入三品宗门,已经是一种荣耀,若是能进入二品或是一品宗门,那更是无上荣光。

陈北天淡淡一笑,说道:“对了,如今的武者宗门如何划分?”

赵晓愣了愣,才说道:“顶级一品宗门,次等二、三品宗门,剩下的都是没有品级的末流宗门。”

陈北天心中暗自思索,那浩淼门应该是个连品级都没有的末流宗派,而他更是此门派的独苗掌门,同时身兼大弟子、账房管家、长老、护法、门客、后勤等等职务,因为宗门上下只剩下他一人,他不当谁来当?

这叫什么事?

陈北天暗中叹了一口气。

接着,陈北天随口问道:“赵晓,你可知道浩淼门和天道盟?”

“浩淼门?天道盟?”赵晓一脸困惑,“隐约听人提起过,但貌似不是青龙镇这边的武者宗派。”

陈北天听完,便没再说什么。

又是闲聊了一会儿,妇人走出屋外,招呼众人吃晚饭。

餐桌之上,饭菜丰富,看得出来是特意做了一桌好菜来招待陈北天这位客人,可这户人家就是普通的村民罢了,家什简陋,身上衣物都是粗麻布衣,看样子并不富裕,甚至有些捉襟见肘。

陈北天默默看在眼底,心中感慨万千,这户乡野人家倒也是心地善良,淳朴热情。

聊了一会儿天,互相之间的关系便也熟络起来,赵大川随口说道:“北天,看你气质不凡,想问问你是做什么的?”

陈北天想了想,很是平淡地说道:“一介修士罢了。”

如同听见晴天霹雳一般。

正在夹菜吞饭的一家四口竟是愣住,全都目瞪口呆,呆若木鸡,脸上布满了惊诧。

赵大川颤声问道:“北天,这可开不得玩笑,你当真是修士?”

陈北天无奈一笑,很是认真地点点头,随后右手放下筷子,中指与食指并拢,于空中随意一拨,屋子里的灯火瞬间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陈北天心神一念,暗自发动法门,右手上便有一道火光横空出现,如同一条小火龙似的,绕着五根手指飘来飘去,最后一飞冲天,绕着屋子飞快转了几圈,最后扑向灯芯,将其重新点燃,屋子里又变得明亮起来。

如此神迹,一般人断然不能做到!

陈北天略施小计,便已然证明自己的非凡身份。

生活在乡下,甚少见过世面的一家四口见到如此景象,全都变得惶恐起来,看向陈北天的眼神也变得大不一样,带着讶异、敬慕和畏惧。

赵晓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咽了一口水,赶忙放下碗筷,一脸激动,看了看爹娘和妹妹,“实在是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能够遇到修士!”

在底层百姓心中,修士之人,人数稀少,大多神龙见首不见尾,尽是一等一的天选之子,寿元长久,个个逍遥自在,风姿卓绝,又是身怀绝技,劈山倒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简直如同天上仙神一般,让人心怀崇敬,望而生畏。

赵大川一家四口,也曾听闻过不少修士的神迹奇事,却是不曾亲眼见过,也不敢奢望能看见,生活在这江边乡野,过着平凡无奇的日子,怎么可能与修士有交集?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一位修士出现在家中,并且共处一室同进晚餐。

陈北天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便就有些无可奈何,这样一来,再也不能以常人身份与他们相处,说起话来也有过多顾虑。

凡夫俗子普遍对修士存有一个笼统的刻板印象,认为每个修士都是绝世高手,存在着过分追崇和畏惧。

实际上,在陈北天看来,只有境界晋升到通神大乘境第二层之后,方能算是修士中的翘楚,有那资格承受凡人的敬意,否则都是平庸之辈,若是修为不高,还要进入凡世之中仗势欺人,便就是沽名钓誉无耻之辈,为陈北天所不齿。

曾有一个修士之人,年近半百,才终于打破瓶颈步入通神大乘境,却是一肚子坏水,凭着一些花里胡哨的唬人手段,去到一处城镇兴风作浪、作威作福,那里的人畏惧其身份和实力,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直到有一天陈北天路过,那时他才二十出头,便已是修得通神大乘境圆满,境界比那五十多岁的修士高了三层。

陈北天一言不合,便将这位修士打得半生不死,最后将其驱逐离开,当地人民对他赞不绝口,称作为民除害的大英雄。

武者之众,身怀强大武力,但在九州之中,受州府县府监管,绝对不能侠以武乱禁。

修士亦是如此,高于世俗,却是不能过多干预凡间事物,更不能肆意屠戮凡人,否则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其中便有不少天字号修士门派揽起重任,派出门下弟子,负责通缉追杀作恶修士,更是设有一个“缉恶榜”,榜单上尽是罪大恶极、臭名昭著的修士。

那位修士在城中也只是为非作歹,并未害死过人,陈北天便才留了他性命,可是到了后来,陈北天离开之后,那修士卷土重来,将心中怨气全都倾泻在无辜平民身上,竟是灭了一城所有居民,尸首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臭气熏天,苍蝇纷飞。

屠城之后,那修士便逃之夭夭。

陈北天偶然听闻这件事之后,勃然大怒,一怒之下便是当场将一座山给劈断两半。

之后花费一月时间,几乎不休不眠,风雨兼程,辗转三个州府,终于将那位修士找到,这修士投奔在一个地字号修士门派之中,受人庇护之后,竟是有持无恐,反过来要击杀陈北天。

陈北天独自一人迎战整个门派一千多人,厮杀了一天一夜,破境飞跃到仙脉灵台境,先是将那罪大恶极的修士击杀,身躯粉身碎骨,魂魄灰飞烟灭,再不能进入天道轮回投胎转生,之后又击败那修士门派的所有人,全身而退,震动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