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道祖
山间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悠悠十载时光转瞬而逝!
白蛇也并非一直和元贞闭门修行,偶尔也会在山野间闲逛抢点气运机缘,喜欢身穿白衣的元贞时常会指点它修行,虽然不知道一条蛇的修行要怎么指点,但会勉力而为,有时也走出云梦山,去到青江对面的碧霄山脉,或者十万大山更深处,旁观白蛇与其它凶兽生死搏杀。
基本上元贞只是看着不说话,兽类有自己的生存和修行方式,他能做的只是指点,传授些经验,讲解天地灵气和修士妖兽能存在的根本。
元贞每日除了修行,便如普通人一般为一日三餐而发愁,溪竹边种植了几亩地,收成简直一言难尽,他时常看着种植的田地犯难,总是忍不住唉声叹气,有时候会说几句百姓活着真不容易,然后便会对着天地盘腿而坐,手持佛珠开始诵念经文,说是在为百姓祈福。
过了农忙时节,元贞会很安心的丢下田地,背上竹篓,带着白蛇徒步远行,月中旬才回来,他满山遍野的去采药,顺带让白蛇去外边进食,与别的凶兽争斗修行,月底回来晒药。
元贞晒药时,白蛇一般都在旁边看着,这时元贞就会嘴碎的念叨,教它分辨药材,明晰药理,还说些对症下药的手段,还自嘲过自己不是道家子弟,不会炼丹。
期间也有几位村民走过野兽遍布的云梦山脉,来到溪竹旁的山居木屋,请求元贞出手相救村民,看见被村里奉为神龙的大白蛇盘踞在竹林,跟随元贞修行,很是诧异不已,心底悄悄的将元贞的神秘高看了两眼,甚至口口相传说成了神仙中人。
事实有些出入,但差距不大,白蛇清楚的知道,元贞修为定然不低,前些日子一头化了形的鹰妖,本想抓捕白蛇果腹,看见白衣飘飘的元贞,吓得跪地求饶。
采药,耕种,修行。
山野闲居的日子,多数时候大抵如此。
生活总体而言还算平淡,没有起起伏伏的波澜。
白蛇感受到此间天地似乎出现了某种变化,具体如何说不上来,大概是因为修为太低的缘故,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事,这种变故一直困扰着白蛇,冥冥之中有某种感应,就像一条受伤的巨龙,对着它咆哮,哀痛的低吼,吓得白蛇干脆躲起来冬眠。
二月二,龙抬头。
白蛇睁开眼感受了一番,继续沉睡,天地间那种莫名的哀嚎依旧存在,氛围逐渐浓郁,压抑感让它萎靡,闭上眼选择继续沉睡,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苟起来活着才是最好的选择,哪怕世界末日,白蛇认为自己也只是浩劫之下的一只蝼蚁,无法左右局势。
阳春三月,村里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进山,请求元贞出手救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截止四月初,村民来的次数逐渐增加,夏初的某天忽然来了一群人,跪求元贞下山。
那次元贞下山回来后,跑进屋里把所有草药背了几箩筐,自己身前身后,还让白蛇背负较大的一筐草药,带着它就这么下山去了。
路途中听闻,九州中原,开春雨水不断,各地都发了洪水,良田被淹没,房屋冲毁,失去家园,失去了赖以耕种的田地,许多百姓没了生存空间,四处流浪求活,饿死淹死的情况比比皆是,更甚者易子而食,四五月之间爆发了瘟疫,情况更为糟糕。
根据逃亡而来的人说,路边随处可见白骨,百里之内荒无人烟。
云天州距离十万大山较近,有些人逃了出来,更多的死在了路上。
……
许久未曾来村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子大了不少,有了许多新面孔,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好像是从九州那边过来的,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体孱弱,疾病缠身,导致许多本地人也感染了疾病,村里那位大夫上个月就病逝了,村民才一起进山求元贞出山相救。
村口两株大榕树下,盖了一座庙宇,里面供奉着一条威武的白龙,庙祝有点眼熟,白蛇和对方面面相觑许久,才认出来,这个中年妇女是谁。
“是吴阿婆家的小孙女……”
原来记忆里那个小女孩,已经长这么大了,鬓间甚至有了几根银发,很是惹眼。
当年的小女孩看见白蛇,原本端庄稳重的形象瞬间崩塌,噗通一声跪在它面前,叩首而拜,言说起当年白蛇被元贞带走后的往事。
吴阿婆在白蛇上山的第三年就死了,大儿子和妻子六年前去世,她嫁给了同村的张铁牛,上个月丈夫没熬过瘟疫,也过世了。
榕树下的庙宇是白蛇走的那年村民一起盖起来的,取名‘白龙庙’,没有石像,只有一幅白蛇入江救人的壁画,是请九州那边的一位匠师来画的,由于功夫不到家,壁画很是‘一般’,只能模糊看出来有一条白色的长形物体,在青江里救下了一位落水的老人。
反倒是那幅壁画上文字,很是工整飘逸,据说是前段时间某位跟从家人从九州那边逃难过来的落魄秀才写的,村里认字的没几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这样好。
庙宇较大,两株大榕树就在庙宇的前院,除了吴阿婆的小孙女,就剩下一双儿女生活在庙里,后院有两块薄田,栽种了时令果蔬,原本吴阿婆家的田地卖给了那位新来的秀才,旧屋子也一并卖给他,被村里改成了简陋的学堂,以供村里的小孩开蒙。
元贞把带来的草药放置在庙宇内,安排庙祝和村里的老少爷们分工合作,年轻力壮的去上山采药,妇女负责分辨草药和熬药汤,老人裁剪衣物洒扫庭院,保持干净卫生。他搬来一张桌子,还有一张椅子,伙同那位村里唯一的秀才,负责总览全局,撰写药方和看病。
庙宇并不安静,新逃亡而来的人那种状态就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事实也确实如此,人心险恶,何况是如今这般生死存亡之际,经常有无法管控的事情发生,动辄以死相胁。
村里新人和旧人的矛盾,好几次都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究其原因,还是来自九州的人当中,有几个泼皮混混,总爱带头惹事,那位秀才管不住,元贞瞧了白蛇一眼,别有深意。
白蛇心底忽然有了某种触动,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决定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