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婵颂歌
“婵儿,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燕都吗?”
出发的前三天,夏宅男主人夏子中,女主人江佩,三少爷夏淇以及夏婵和夏娟在餐桌上的氛围极为沉重。
“娘,婵儿想留在南州,我已经习惯了南州的生活,还可以顺带帮忙照顾南州的两家铺子。”夏婵回答道。
“娘知道你自幼聪颖懂事,可你毕竟才十四岁,娘不希望我的婵儿活得这么累。”江佩上前,江夏婵拥入怀中。
“婵儿,你娘说得对,旁人都不知道这两年夏家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因为你,但为父都懂,这两年,为父亏欠你良多。”夏子中也起身说道,这两年,他一直在外行医问诊,店铺都是由夏婵打理,连小农院都变成了一座二进小宅院。
“爹,都是一家人,何来亏欠一说,作为夏家一分子,婵儿理应为爹分忧。”夏婵转头对着夏子中微微一笑。
“爹,我留下来吧,南州的环境更适合我。”夏淇说道,当初就是为了他,夏家才来南州的。
“不行,三哥,大哥信上专门说要你随同爹娘去京城,说不定找到能够医治你的高人了。”夏婵连忙拒绝。
“没事,小婵,十五年了,我都习惯了,爹医术那么高明都没治好我,说不定我已经没救了。”夏淇淡然一笑。
“说什么丧气话,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夏子中道。
“也罢,以我这样的身体,留在南州说不定还会拖累小婵。”夏淇叹息道。
“三哥,千万不能放弃,相信大哥。”夏婵道。
“可是如此一来,南州就没有人能护着你了,为父又怎么放得下心?”夏子中眼眶一热,夏婵这个女儿,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是啊,婵儿,我们都走了,谁照顾你啊?”江佩也应和道。
“爹娘不必担心,女儿已经长大了,明日爹爹不是要去镖局吗?顺道去牙行买个丫头来便是。”夏婵拍了拍一旁夏娟的小手。
“如此,便依你吧。”江佩看了眼自家夫君,不得不妥协。
“别人就不说了,彩云你必须留下。”夏子中话语中也没有退让的可能。
“女儿听爹的。”夏婵无奈,只好应下来。
彩云是夏家管家齐伯的女儿,十多年前父女二人因为得罪权贵沦落为奴,齐伯抱着五岁伤病在身的齐彩云在牙行等死,是夏子中救了他们。
齐伯为奴之前是燕都一家武馆的武师,不仅身手一流,为人更是杀伐果决,夏家这几年能平安无忧,少不了齐伯的功劳。
齐彩云与夏家两个女儿一同长大,在夏婵的影响下对数字极为敏感,加上齐伯费心培养,武功在女流之辈中也算一流,留她在身边,对于夏婵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晚上,夏婵坐在自己的屋子收拾两间铺子近两年的账本,从三岁开始,她就结合上一世的记忆改进了夏氏账本,如今的账本看起来更加简单。
虽然南迁后生意断了好几年,但是自从夏灼和夏柯从军,加上夏淇重病,夏家进入低谷期,是夏婵提议重新开始做药草生意,前年在南州云集镇和平襄镇开了两个药铺,收入还算可观。
第二日一早,夏婵和夏娟在院子里看书,夏子中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爹爹,这是谁啊?”夏娟从夏婵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看向夏子中身后黑衣劲装少年。
“娟儿,你先回房。”夏子中温和地看向夏娟。
“哦。”夏娟听话地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婵儿,这是为父从牙行买来的护卫,但是与其他护卫不同,他曾经是杀手。”夏子中异常认真地看着夏婵。
夏婵一怔,明白了夏子中的意思,杀手代表此人武功奇高,但也代表他嗜血成性,若非自愿,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
“你叫什么名字?可愿意跟着我?”夏婵看向少年。
“婵儿,此人是个哑巴,身份来历一律不清楚,但是他身上被下了毒,需要定期解药。”夏子中看着少年解释道。
“不会说话吗?父亲,万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他若是不想跟着我,便放了吧。”夏婵说着,走到少年跟前。
少年比夏婵高出许多,身着玄色长衣,此时微微低着头,头发有丝丝凌乱,面容清秀,双目似有神,又似无神,阳光下的侧脸异常坚毅,却又透着几分森寒。
“你可愿意跟随我?”夏婵又一次问道。少年明显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我叫夏婵,只要你诚心跟随我,我不会亏待你。”夏婵例行公事般叮嘱道。
“婵儿,给他取个名字吧。”夏子中见少年点头,高兴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心,这个少年身手是很好,但往后若是对婵儿不利,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本名是什么?”夏婵问道。
“牙行的人几乎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听人牙子说这个人似乎失忆了。”夏子中回答道。
“那以后,你就叫千寒吧。”少年这才抬眸看了夏婵一眼,眼前的女孩子分明只有十四五岁,但是气度却像极了夏家当家主母。
“齐伯,带千寒去梳洗一番。”夏子中喊道。
“诶,来了。”齐伯从外院跑进来,带着千寒出去了。
“婵儿,这是他的解药。”夏子中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瓶子递给夏婵。
“为何不一样?”夏婵打开两个瓶子闻了下味道。
“大瓶子里的解药用来缓解毒性,每月给他一颗,小瓶子里的解药可以根除他身上的毒,因此只有一颗,此人身手不凡,但也很危险,婵儿务必提高警惕。”夏子中叮嘱道。
“爹爹说得是,女儿记住了。”夏婵将两个瓶子收起来。
“若不是因为他武功高,为父也不放心将这么危险的人留在你身边啊。”夏子中叹了一口气。
“爹,您多虑了,女儿说到底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女孩,他没有理由伤我性命。”说完,夏婵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想起十四年前想掐死她的那双手。
“我的婵儿福泽深厚,所到之处尽皆乐土,正因如此,为父才不放心啊。”夏子中没有注意到夏婵逐渐变白的脸色。
“爹,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婵儿去整理账本了。”夏婵尽量保持自己呼吸平稳。
“去吧。”夏子中还要去安排从牙行买回来的其他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