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

烛光残尽,黑暗之中,两具温热的身体交织在一起,热烈地亲吻,紧紧拥抱,恨不得把对方化成自己的血肉,把对方的骨头扦插到自己的骨头上。

他们都害怕天亮,但天终会亮。不知不觉中,两人在疲累之中浅睡下去,刚闭眼,阿鱼就抱着他的后背:“哥哥,如果我们有孩子了,你会给他们起什么名字?”

仲世槐条件反射一样转回来:“不会是?”

“我是说以后,以后我们生了孩子,你会给他们起什么名字?”

“那等我以后回来,我们一起起嘛。”

仲世槐又像抱一只小猫咪一样把她包在自己温热的胸膛上。“如果是男的话,我们就叫他仲承稷,如果是女儿的话,就叫她仲承瑜,你觉得行吗?”

“我没有文化,不识字,哥哥你是饱读诗书的人,你说了算。你可以把这两个名字写下来吗?”

“现在吗?”仲世槐随口说道。

“是的,现在就要写。”阿鱼坚决地说道。

“现在不是还没有怀嘛,之后我回来你先给我怀上一个,最好是一胎两个,我到时候再写不好吗,干嘛现在就要写呢?”

“我怕我忘了,我也怕……”

仲世槐知道她要说什么,立马又吻了上去:“不会的,傻瓜,你好好等着我回来,我们生一群孩子。”

“你当我是猪呢?”

“你可不就是猪嘛!”

“不行,你一定得写,我这就给你备纸墨笔砚去。”阿鱼抹黑爬了起来,仲世槐拗不过她,也跟着起来了。他们披着衣服,没一会儿,四张纸,四个名字就出现在纸上:仲世槐、琼华、仲承稷、仲承瑜。

“诺,小傻瓜,我们一家四口的名字都在这里了。”

仲世槐依次给他念,先从他对自己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告知阿鱼他的名字。

“这三个字读‘仲-世-槐’你的老公,仲世槐。”

阿鱼害羞的低下头,又沉默了一会儿。

“我的阿鱼又害羞了,一害羞就低下头沉默。”

阿鱼抬起头,“这是你第一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阿鱼的眼里满是泪花。

“傻瓜,其实不告诉是为了保护你,你以后出去且不可提及我的名字,避免给你带来不必要的灾祸,知道吗?”

阿鱼一直觉得她的阿槐非寻常男子,品相、衣帽,甚至他的坐骑都非比寻常,举手投足、思想、见识更是异于常人。她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但他本身一定来头不小,她原本计划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他得以遇见她,也是他的命中注定要渡过一劫。

但事情不受控制,两人日渐升温,不可自拔地陷入爱河,她也不选择逃避,来了,她就接受。

原本,阿槐不告诉她,他的名字,她也断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名字于她也不过是一个称号,她更喜欢唤他阿槐,阿槐会让觉得他和自己更近一些,仲世槐是他一个不可告知于她的身份。

“其实你也可以不告诉我的。”阿鱼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我知道你会在意的。”

“我不会。”

“我会。”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接着说孩子的名字吧,我的名字我认识,我已经背下来了。”

仲世槐用弯曲成九十度的手指刮了刮阿鱼的鼻子,“小傻瓜。”

“这是我们的稷,仲承稷,是我们将来儿子的;这是我们的瑜,仲承瑜,我们将来的女儿。”

“可是我不认识这些字,我不知道怎么区分啊,你给我做个标记吧。”

“怎么做啊?”

“每张纸上都画一个人头嘛,你怎么那么傻。”

“你的名字画一个胡子老头,阿稷的名字画一个英俊的小男孩,阿瑜的名字就画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这样不就区分开来了。”

仲世槐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哈哈哈,可惜了不识字,要是我的阿鱼也识字的话,再加上本身就会点武功,再加紧练习练习就是个能文能武、有谋略的女将军了。”

阿鱼:“那可不是,到那时你可要甘拜下风了。”

“是了,是了,我甘拜下风,现在可以回去睡了吗。”

“走吧走吧,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

才躺下没多久,仲世槐就进入梦乡,天还未亮,阿鱼就早早爬起来,去拔乌冠花,一边榨汁,一边用小火烘烤,烘烤之后再碾碎,之后,再用瓶子和布袋将乌冠花的汁液与粉末装起来。

仲世槐醒来不见阿鱼,便知她早早起来给他准备离开的物资了。

疾风喂的饱饱的,它的口粮备好了,阿槐在路上的也备好了。

相遇总是离奇的,分别总是忧伤的,这一顿吃的实在是漫长。

饭毕,仲世槐帮着阿鱼清理好厨房,从后面抱住她,越抱越紧,“鱼儿,你可千万要等着我,不要忘了我。”话毕,便把她转得面朝自己,先吻吻她的脑瓜头,然后是眼睛、鼻子,接着便吻向她的唇。

阿鱼手中的碗落在地上,但谁也没有理会,这一吻之后,不知下次是何时,两人如胶似漆,难以分舍,但又必须舍。

吻别之后,仲世槐牵着疾风出了院门,阿鱼跟了出来。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不愿靠近他和疾风,大叫着:“你们快走,快走。”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仲世槐为免再添彼此的愁绪,也不优柔寡断了,一股作气跃上马背,只回身看了她也一眼,阿鱼便忍不住大声呼喊:“阿槐,我怀了你的孩子了,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接我们。”

仲世槐听到这句之后,立马愣住了,但他没有回头,他知道一旦自己回了头了,就难以离开,他只有早日解决掉那些麻烦,才能给她们母子幸福,此刻他只能隐忍。

他只应了一句“千万保重好自己,等我回来”,便呵着疾风消失了。

死亡森林底部,因为仲世槐的到来增添了许多生机,也因为仲世槐的离开,平添了许多寂寞。

她看着他消失以后,瘫倒在河边哭泣着。

一边哭泣一边摸着自己尚未显怀干瘪的肚子,“宝宝啊,我们一起祈祷你的父亲早日归来吧,你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希望你父亲能在你出生之前赶回来。你要乖乖听话。”

哭累了,她便回院子了,饭也没有吃,便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