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
仲世槐围猎时,看见一只独角鹿,一时兴起,猛追了上去。他身下的马乃是整个车国最上等精纯的烈马,因速度快如疾风,而唤“疾风”。
独角鹿一闪现,疾风就吹气,仲世槐抹了抹疾风的脖颈,疾风立马安静了下来。察觉异样的独角鹿眼珠一转,转身奔跑之际,仲世槐伏下身子,对着疾风的耳旁,轻声地说了句:“疾风,快。”说时迟那时快,疾风立马提了提前蹄,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独角鹿也不甘示弱,边跑边迂回,不一会儿,鹿、马就消失了。
谁成想,这只独角鹿是王兄仲世雄特地找来引他入瓮的。
等他反应过来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数支毒箭从树林之中射来,他盘在马背上的半个身子如散开的花瓣一样迅疾躲过的同时抽出挎在马侧的利剑抵挡。
不一会儿,一群蒙面人从天而降,只见他双腿一蹬立马跃上马背,马也稳如泰山,他身子匍匐向前,以脚尖为圆点呈弧形展开,像一只旋转的蝴蝶,手中的利剑闪着寒光,一阵噼里啪啦,那些从天而降的蒙面人先先后后如从树上掉落的病鸟先后落地。
就在他下马正欲拉开蒙面人面巾准备探查是何方亡命之徒时,忽地,一支毒箭猝不及防地射来,他一个旋转,迅速躲开,一跃上马之时,又接连射出两三支,不幸,被其中一支射中后背。
他断定返回的路上必定还有大批叛贼等着他,只好拉紧缰绳,朝着前侧右方,传说中的死亡森林迈进。
自有车国起,就没有人敢跨进死亡森林。
后面一直有蒙面人追杀,身中毒箭的仲世槐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闯进死亡森林。
没有人敢追进死亡森林。
死亡森林里弥漫着毒障,有进无出。
不一会儿仲世槐就倒在马上,失去了意识。等他醒来之时,已在一个四周都是山崖环绕的小院子里。
院子里弥漫着各种中草药交织的味道。
“你醒了!”一个手里端着中药的浑身中草味的姑娘说道。
“这是哪里,我睡了多久。”仲世槐全身没有半点力气地问道。
“这是我的小院子,与世隔绝的小院子,放心吧,没有人能找到这里,你是安全的。”这时仲世槐才仔细端详了眼前这个姑娘,弯月眉下的双眼清澈如水。
“我记着我进了死亡森林。”
“是的,我路过的时候你和你的马都倒在死亡森林的边缘处,死亡森林里都是毒障,森林茂密无路,除了死亡森林里原本就有的适应了毒障的动物,外面的一只鸟也不敢飞进去,我都不知道你那匹马是怎么把你驮出去的。”
“我的马,我的马在哪里?”仲世槐才想起自己的马,挣扎着要起来去寻他的马。那匹马是他成年之时,仇英的父亲送他的,如霍安和仇英一般,是他的得力将士。
姑娘按住了他,“你可就躺着吧,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找马。”姑娘故意戏弄他几句,但看他又要奋力爬起之时,便不忍再捉弄他。
“好了好了,你那匹马也没有事,在外面的草坪上啃草呢,它可比你康健着呢。”
听到姑娘这么一说,仲世槐才安下心来。
“话说,你是怎么跑进的死亡森林,为什么会中毒箭,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仲世槐一时陷入沉思之中,不做回答,姑娘并没有停下,又接着问道:“你到底是惹了什么样的仇家。”
仲世槐思忖了片刻,还是觉得不能将自己是车国国主的身份告知与她,要追杀他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他尚未查清追杀他的人是谁,不能无端地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更不能将眼前这个女子卷入危险之中。
斟酌再三,他才张了口:“我是一介茶商,得罪了人,被买凶追杀,无路可逃才冲进死亡森林,万万没有想到竟还能苟活下来。”
说完才想起问姑娘,死亡森林不是弥漫着毒障、有进无出,为何他和马儿还能活下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遇到了本姑娘。”姑娘双手绕着头发梢儿,眉梢往上跃起,满眼笑意地说着。
“莫非你还是什么世外高人不是。”仲世槐毫不生疏地说道。
“世外高人倒算不上,但如若你没有遇见我,你和你的马,小命多少是不保了,如若你那马不是一匹上好的良驹,没有足够的定力与毅力拼死将你驮出死亡森林,只怕你两个现在只剩一堆白骨了。”
“那马,那马不止是一匹上好的良驹,也是我异族兄弟。”
姑娘呵呵笑了。
“对了,你究竟是什么世外高人,我本已身中剧毒,还冲进死亡森林,中了迷障的毒,你竟能妙手回春,将我和我的马儿医治好。”
“待你能下床时,你出去好好看看我这个院子的四周,我的这个院子就在死亡森林的深谷之中,出去站在院子中环顾四周,四周都是青崖峭壁,青崖峭壁背后就是死亡森林。青崖峭壁之下的溪流旁,也就是我这院子出去不远的那条溪流边长满了形似鸡头的乌冠花,我院子外也环绕了一圈,我移栽的,它能解死亡森林的毒障。”
“但据说死亡森林有进无出,毒障无药可救,你是如何能来去自如,还能觅得此等地方落户。”
“死亡森林对外面的人而言,当然有进无出,但我自小在这里长大,自有蹊径可走。至于毒障,自出生以来我就生活在这里,从小就把乌冠花当野菜吃,你说我能中毒障的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