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

他从未如此热烈地爱过一个女人,她也从未如此放肆地爱过一个男人,黑暗中,两个热烈拥吻的人尽情释放着彼此几近压抑又几近疯狂的爱恋。

夜色微凉,阵阵凉风漩涡似的环绕着他们。

阿鱼从他的怀中伸出头,“哥哥,我们回去吧,我冷了。”

“嗯,我也冷了。”仲世槐倒比小姑娘还温柔了许多。

阿鱼把他推回房间。

“阿鱼我教你识字吧,先学会写你的名字,好不好。”

“好。”

这次仲世槐没有坐在床上写,他被推到高一些的那张桌子面前。阿鱼先给他煮了一壶热茶祛祛寒,之后,便燃了个小火盆端了进来。

很快桌子上就摆好了笔墨纸砚。

火盆里的炭越来越红,仲世槐把子的手伸到火盆上烤烤,阿鱼也坐在了火盆旁,仲世槐拉过她的肉嘟嘟的小白手,放在他烘得发红的掌心里搓搓。

“小丫头的手,跟冰块似的。”

阿鱼又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他。

“你又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害怕。”仲世槐打趣到。

“我不,我偏要这样看着你。”阿鱼耍赖地硬盯着他的脸看。

“那你就不要怪我了。”仲世槐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

“你的伤,哥哥。”

“我受伤的是小腿。”

这次,仲世槐先吻上了她。

就去了躺河边而已,两个人就像分不开的并蹄莲一样。

月色深了,笔墨纸砚原封不动地摆在桌子上,火盆里的炭火已燃成灰。

仲世槐紧紧抱着怀里的小鸟一样的阿鱼。

阿鱼被他用被子包的透不过气来,使劲地钻出头来,抱着他的肩头就是一阵咬。

仲世槐忍不住痛,叫了一声,“你是狗崽子吗?”

“我想尝尝你的肉和烤鸡烤鸭的有何不同。”

“那你尝出有何不同了吗?”

“你的肉有股酸臭味。”

“你个死丫头片子,看我不收拾你。”说着就钻进被子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阿鱼,你怎么从来不问我的名字啊!”

“啊,你不想说自然有你不想说的道理,我又何必去勉强你。何况,你出去了之后没过多久就会忘记我,我记住一个空落落的名字也只是徒添忧伤。”

仲世槐紧紧抱住她的头。

“我叫阿槐,我是我母亲的阿槐,我是我父亲的阿槐,我也是阿鱼的阿槐,我以后都是你的阿槐。”

“一直都是吗?”

“是的,一直都是你的阿槐,你是我的阿鱼,我是你的阿槐。”

“阿槐……”阿鱼小声地叫着。

“阿槐,你如果出去了,不要忘了我。”

“阿鱼,我有我的苦衷,我不得不出去,我身上背负着你所不能理解的重任,我也不会把你带出去,因为这里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我不能确保带你出去,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好你,但你跟着我出去,势必会有危险,虽然我自私地希望你永远陪在我身边,但我不能不为你着想。”

“阿槐,那你要一直把我丢在这里吗?”

“不,阿鱼,你知道我为什么入的死亡森林,我惨遭身边亲信毒害,如果你出去了,你必定是我的软肋,你的生命随时都会有危险,我只有把那些有隐患的毒瘤都一一拔掉,才能后患无穷,你能明白我的用心吗。”

“可是我不怕,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怕,一来我不愿你失去你的纯真,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险恶,二来,我只愿你永远安虞,如此,我的心才不会时刻悬着,你只要在这里照顾好自己,我定是会来接你的。”

“好,那你一定要来接我。”

“一定会的,扫除障碍之后,我们就会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一家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仲世槐憧憬着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憧憬使他越发想早日康复。

阿鱼憧憬着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憧憬使她越发爱他。

仲世槐的腿伤在他们蜜一样甜腻的爱情中康复,自河边的那一吻之后,他们就完全过上了没羞没臊的隐士夫妻一样的生活。

仲世槐腿伤康复状况越好,他对车国朝堂的担忧就越发高涨。

阿鱼是懂他的,她也相信他定会回来找她的。

在他们齁甜的日子里,仲世槐教会了她好多字,写的最多的还是“琼华”。

“阿槐,我爷爷至今没有告诉我姓氏,我不明白爷爷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姓什么。”

“爷爷不希望你活在他过去所经历的伤痛里,他希望你永远是快乐的,阿鱼,我也希望你永远是快乐的。”

仲世槐被阿鱼这一问,他这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脱口而出的应答,突然让他又想起了阿鱼悲惨的身世,他早已与阿鱼坠入爱河,也在爱河的徜徉中忘记了自己的父王也许就是她的仇人,他不仅打了个寒颤。

一种负罪感又涌上了心头,他觉得自己欺骗了阿鱼,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现实的无力感又一次冲击着他。

现在他自然不会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但以后呢,以后他该如何向她坦白呢?

她能承受得住吗?他会不会失去她,他不愿失去她,她是母亲之外,唯一一个让他感受到温情的女人,他只愿一直被她一直这样温温热热地爱着,他也愿意为这股热羊奶一样暖人心脾的爱而拼进全力地扫除一切明里暗里的障碍,他要将她迎回车国王宫,要给她世间所有女子都为之嫉妒的幸福。

阿鱼发现他在出神,以为他又在想家了。

阿鱼总是懂事的让人心疼,“你想家了吧,阿槐,你放心我不会绊着你的,我也会照顾好自己,我只愿你早日归来。”

“琼华,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仲世槐能下地之后,阿鱼反而哭了。

阿鱼哭了,他反而更不能等了。

阿鱼知道他要走了。

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了,他必须尽快回到朝堂,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蛇鼠刚好都跳出来了,他现在回去刚好可以快刀斩乱麻一网打尽,彻底肃清污秽。

但他心有一半是要留在这里的,他决定让完全康健,能文能武的自己陪两天阿鱼。

疾风已被阿鱼养得浑圆。他带着阿鱼走到它跟前,摸着它的耳朵,拍拍它浑圆的肚子。

“疾风,你倒是乐得逍遥,久不练,倒养了一身肥膘,倒不知你这家伙如今是退步了多少。”

疾风似是听懂了,扬起头甩甩自己的鬃毛,仰天长鸣,以证实自己功力未减。

阿鱼走近,疾风立马就温和下来了。

仲世槐笑了笑,“这家伙被收买了,现在主人是谁都不知道了。”

阿鱼爱怜地摸摸它的鬃毛,“现在是谁的坐骑已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