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
阿鱼盯着他写的两个字,“这就是琼华吗?”
“是的,这就是你的名字。”
阿鱼低下头来,十分认真地盯着白纸上那两个散着墨香的字。
“琼-华,琼-华。我的名字。”
“是的,你的名字,这个字读琼,这个字是华,记住了哦,第一个字是琼,第二个字华。”仲世槐像教小孩子一样教阿鱼认这两个字。
“等我可以下床了,我教你写。”
“可是我现在就想写。”阿鱼安静俏皮、认真可爱的样子,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希望她永远不染世俗的美好来。
“阿鱼,听话,哥哥现在动不了,无法教你,等我好了,能下床就教你。”
仲世槐下不了床,阿鱼总不能爬到他床上坐在他旁边让他教她写,只好应了。但私底下,总把那笔墨纸砚端到院子里,自己照着仲世槐写的那两个字学了起来,然后再拿给仲世槐看。
仲世槐看了笑得前胸贴后背,一个字不是一个字,像在画画一样,还弄得自己鼻子脸上都是墨。
仲世槐实在不忍,叫她把摆笔墨纸砚的小桌子端进来,让他看看她是怎么写的字。
阿鱼照仲世槐说的来,把桌子搬到仲世槐的床旁边。
“你现在写一个给我看看,我倒要看看我们的小阿鱼是怎么把两个字生生写成两只蛤蟆跳操呢。”
阿鱼没气地愁了他一眼。
“写就写。”
说完便坐在桌子旁,身子侧歪着,双手像拉不住笔一样地使劲地握住笔,在纸上肆意地划。
仲世槐笑到捧腹。
阿鱼看到仲世槐笑到这个田地,便自知自己丑态毕露,气的直跺脚。
“阿鱼,你那姿势不对,坐姿不对,握笔的姿势也不对。”仲世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哪里不对了?”阿鱼气鼓鼓的。
“你这坐姿像一只歪着头的小胖鹅,你那握笔的姿势,哈哈哈哈,像两只手握着木杵在染缸里搅拌着染布一样。“
“你说谁是小胖鹅呢,合着,你拐着弯骂人呢。”
“我没有啊,我真没有啊,阿鱼,我只是形象地把你的那个姿态给描述出来了而已,何况,像小胖鹅有啥不好的呢,多可爱。”
阿鱼可气恼了,愣是跟自己拗着一股劲,非要纠正这两个姿势。
“那你教我嘛,我应该怎么做,要怎样做姿势才能端正,笔要怎么握,你教教我嘛。”阿鱼的态度一下子就温和起来了。
“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阿鱼哼了一声,没有回应他。
仲世槐也停止了嘲笑,专心致志地教她,先教她坐姿,而后教她握笔。
很快,阿鱼就纠正了自己的坐姿,但握笔却是怎么也握不来。
仲世槐只好手把手教她。仲世槐用自己的手引导、纠正阿鱼握笔的手,阿鱼一握错,他就用自己的手去拍打阿鱼的手已做惩戒。
不一会儿,阿鱼终于握对笔了。
便马上从仲世槐的身边走开,走到桌子面前,重复着:“我会握笔了,哈哈哈,我也会握笔了,很快我就会写字了。”
仲世槐看着她握着笔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学他写的那两个字,不管她写没写错,他都没有打扰。
阿鱼则沉浸在刚调整坐姿和握笔姿势的欢愉之中,也完全不在意自己写的是些啥东西。
不知不觉,月亮上了树梢,仲世槐靠着床头就睡了过去,阿鱼还在聚精会神地玩弄手中的笔。
忽地一抬头,发现仲世槐睡着了,她走到他跟前,注视着他。
饱满的天庭,高高的鼻子,闭上眼睛之后显得更长更弯的长睫毛,白净的脸上还有一些小小的斑点,看着看着,就生出一个坏主意来。
她回到桌子前,用笔蘸了蘸了墨汁,就回到床边,在他的脸上挥洒起来。
阿鱼写字不行,画画倒挺有天赋的,不一会儿,两只蛤蟆就趴在仲世槐的两边脸颊上。
阿鱼捂着嘴,坏笑了一会儿,就蹑手蹑脚地收好了桌子上的东西,给他盖好了被子,就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阿鱼早早起来,又给他熬上了药,便去旁边的地里摘自己种的蔬菜,准备做饭。
菜拔好,才回来,仲世槐又在呼唤她。
“阿鱼,阿鱼,你去哪儿了,阿鱼。”
阿鱼赶紧跑进屋,一看见他脸上两只蛤蟆就噗嗤笑出了声。
仲世槐问他笑什么,她越发笑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就是不说笑的缘由。
仲世槐被她笑的蒙了,但是急着要如厕,没有时间去仔细琢磨,只好催阿鱼给他拖轮椅来,送他去茅厕。
阿鱼只好强忍着笑声,像以往一样,用自己的肩头支撑着他,又扛又扶地将他安置在轮椅上。
从厕所出来之后,仲世槐便问她笑什么,笑得这般诡异。
“哥哥,你脸上有两只蛤蟆。”阿鱼调皮地说道。
“什么蛤蟆啊?”问完,仲世槐立马就明白了。
“死丫头,你怎么这么淘呢?”
立马就自己摇着轮椅往水缸的方向去。他打开水缸的盖子,头伸到水缸上方,只见自己两边脸颊上趴着两只胖瘦不一的蛤蟆。立马转过身去。
“死丫头,你趁我睡了捉弄我,你就是欺负我现在动不了,你看我修养好了不收拾你。”
“你有本事现在来收拾啊。”阿鱼故意激他。
说着,仲世槐就摇着轮椅过去了。
但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阿鱼看到心疼坏了,立马冲了过去。
“哥哥,我过来了,你不要摇了,满头大汗的。”说着就蹲到他轮椅旁,伸着自己的头,给他打。
仲世槐只是轻轻拍了一下。
“哥哥,我给你拿毛巾擦擦吧,满头都是汗。”
“阿鱼,给我端一盆水过来吧,我想自己看看自己的样子,刚刚只看到两只蛤蟆,我估摸着我已经躺了一个月左右了吧,都快忘记自己长啥样了。”
话毕,仲世槐又陷入了失落之中,他不能以现在这个样子回到车国王宫,但车国王宫现在又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呢?
王兄仲世雄苦心设计谋害他,试图篡位,但郑徂、王后也不是吃醋的,他还有一个嫡出王子,没有什么大的变故,郑徂王后一族倒是刚好可以与王兄仲世雄抗衡,两股势力持平,还有霍安和仇英会替他守好他车国的江山,现在唯一的期盼便是早日康复,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回到车国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