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如烟

花灯节过后，一切都恢复平常。刚到二月，杜衡就要整日待在军营里，我隔几日便会跟着大哥偷溜进去看他，给他带着自己做的点心。那日，我带着食盒偷偷进到他的帐篷，把食盒放在书案上后，便躲到了盔甲后面。不知过了多久，杜衡终于进来了，他看到食盒之后，似乎轻声笑了笑，又自我安慰起来：

“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是又看见什么了，放下就走，也不来看看我。”

说完，他出了帐篷，没多久，一脸笑意地走进来。坐到书案前，把食盒打开，尝了几个豆沙包后，就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

“哎！累死我了，也不知道小没良心的跑哪儿去了，算了，先睡会儿吧！”

说着，他就把外衣脱下搭在了屏风上，又把内衫的上衣脱了下来，随即便躺在床上睡了。我等他的气息稳了后，轻轻地从盔甲后面走了出来。看到杜衡身材的那一刻，我心里好像在引爆炸弹。“妈呀！八块！可以啊！那次换药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呢？不过，刚刚立春，就这么睡真不会出问题吗？我记得奶奶好像说过春捂秋冻，还是给他盖上吧！再见了，小腹肌！”我想了一会，便把床榻边的被子扯过来给他盖上。在掖被子的时候，杜衡突然睁眼，一手拉住我，把我拉到了床上。我还在扑腾，他一下子把身上的被子盖到了我身上，不一会儿，我被卷成了筒，动弹不得。杜衡玩弄着我一缕头发，慢悠悠的开口：

“我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小偷呢！也不怕我一刀砍了。”

“你舍不得。这次我没漏出裙摆，没发出动静，我还换了个地方藏身，为什么还是被你发现了？”

“哼！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宁愿死，也不会把装了东西的食盒单独放在这里，我刚刚问过外面的守卫了，都说只看你进来了，无一人看见你出过帐篷。难不成，你还会遁地术？”

“哦。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让你找到了！所以，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给你盖被子吗？”

“嗯，容儿才不会不管我呢，对吧！”

“那你还不快盖好，在外面露着干嘛呢！”

“没事，我压根儿就没睡，我就是想抱抱你罢了。你不是说想骑马吗？今日正好得空，走吧，我教你去！”

杜衡边说边穿上衣服，把我身上的被子掀开，拉着我的手出了帐篷。到了马场，杜衡给我挑了匹平日最温顺的马，为了耍帅，他自己先骑着遛了一圈。回来后，朝我伸手。

“来！为夫先带你遛遛。”

“不用你教，你下来，我要自己学。”

“成！别摔着了。我就在旁边练武场，玩够了去找我就行。”

说完，杜衡下马去了练武场，我才发现我连马都上不去。像以前爬石头一样，我先一跳，趴在了马背上，然后才动的脚。

“哥，你动动啊。你肚子是铁做的吗？感觉不到疼吗？”

我扒着马的耳朵在自言自语，坐了一会儿确实没意思，就去找了杜衡。他看到我后，好似明白了什么。

“骑够了，还是想我了？”

“教我。”我怯怯的开口。

“哈哈哈！不是不用我教吗？”

杜衡边说边跟着我回了马场，嘴上一刻也没停下过。

“其实教你也不是不行，但是，请个教书先生还得给钱呢，容儿，你是不是也得给我点东西？”

“哦。那我把房里的山水画给你。”

“啊？就，就幅画啊？”

“你还想要什么？我那画可是贺竹画的，等他成名了之后，能换好多银子呢！”

“什么！你把贺竹的画挂你房里了？”

“当然不是了，那是我自己画的，刚刚骗你的啦！略略略！”

我朝杜衡做了个鬼脸以后就往马场跑，杜衡不知什么时候骑着马挡在了我前面。他坐在马上朝我伸出手示意我上去，阳光从他背后洒落，他的脸模糊起来，我分不清是他站在了光里，还是他本身就发着光。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我落水那日想要脱衣救我的少年。我被杜衡拉上马，被他揽在了怀里，那一刻，我感觉全身被暖意包裹。他带着我越骑越远，不知不觉间，我们到了最初相遇的大石头旁。杜衡抱我下马，落地后我却没有立刻松开他，反而抱得更紧，他察觉出了我的异样，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刚刚没有骑的很快，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那回去的时候我再骑的慢点，好不好？别怕了别怕了，我以后不会了。”

杜衡好像误解我了，我明明应该很高兴，可是眼里不自觉地泛着泪花，我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没有怕。我突然就想这么抱着你，一直这么抱着。”

“啊？容儿，你怎么了？是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受什么委屈了吗？”

“我没受委屈，他们不敢欺负我。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就是好想哭，好想一直在你怀里。”

“但愿吧，容儿，你要是有事，千万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扛着。你要是想抱，就抱着吧，这个我还是没问题的。”

他还在喋喋不休地安慰我，我突然身体好像不受控制，抛下一句“不要说了”就双手将杜衡的头向下拉，自己凑过去，吻上了他的嘴角。他懵了，其实我也有点懵。后来，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不去看他，但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能仔细地听到他加速的心跳。就这样，我们不知又抱了多久，久到太阳快要落山，我们又在夕阳余晖下策马奔腾，我迷迷糊糊地回了宋府，一头栽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