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事迹
曼殊给卓靖亭造了一个梦。
梦里卓靖亭回到了当初身受重伤跳水的那一战,他看见了救自己的人,是伍双。
她用娇小的身躯费力把他拖到岸边,给他搭了树蓬遮风挡雨,给他清理伤口,给他御寒保暖。
伍双悉心照料着卓靖亭,直到被何襄舞发现并且取代。
然后他又梦见无忧,梦见无忧居然会变戏法,明明是男子模样,一下子就变成了女子模样和卓靖亭在军队里面朝夕相处,这个女子居然还是伍双。
他看见自己在战场杀敌伍双站在高处看自己的眼神,看见伍双总是暗自观察他的一言一行,看见自己被落石击中受伍双日夜不眠不休的照料。
卓靖亭似乎有所醒悟。
在这场梦苏醒过来以后就去那个别院寻了伍双。
他纳伍双为妾已有多时,第一次进她的院子,才知道她的院子是这样萧条败落。
知道她一日三餐连泔桶的饭菜都不如,不能出门的她只能待在房里,没有人和她说话,没有人关心她,也没有人在乎生死。
卓靖亭心里有一丝愧疚。
他训斥了家仆,伍双也好歹是自己的妾室,过得却不如一个家仆,还遭到他们冷嘲热讽,卓靖亭感到很羞耻。
曼殊站在人堆里面冒出一句:“可是好像是将军很讨厌她,我们才这样做的呀。”然后就悄然隐去。
卓靖亭一顿,他也听见了,似乎也有些道理,如果自己没有对伍双这般厌恶嘲讽,家仆怎么敢明目张胆的欺辱她。
卓靖亭让伍双搬去了另外的院子,一日三餐让专人去送,卓靖亭想知道自己那个梦是真是假。
卓靖亭对伍双的态度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何襄舞也是。
她安插在将军府的丫头传来这个消息的时候,何襄舞的双手指甲都差一点掐进肉里了。
何襄舞再一次设计,这一次,她要伍双彻底的身败名裂。
何襄舞在将军府让人给伍双下了软筋散。
这可能是伍双这一生的噩梦吧,除开初次和卓靖亭的肌肤之亲,这一次她也是不愿意的,可是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看着那个男人在自己身上肆虐,伍双哭了。
这么多年忍受过来,她从来没有哭过。
她什么都完了,尤其是听见卓靖亭穿着战甲踏步进入她院子的声音,她绝望了。
身上种种痕迹,身边那个不知名的男人还在睡觉,伍双还是只能保持清醒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卓靖亭走进来。
气势汹汹的,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是瞬间红了眼睛,他怒了。
佩剑拔出来就把那个还在酣睡的男人杀掉了,然后拿剑尖指着伍双。
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恨。
伍双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流着泪对他摇头,想让他相信自己,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让他相信。
她自己也嫌弃自己。
所以伍双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卓靖亭把她刺死。
卓靖亭收回了剑,看都没有看她,冷冷的突出一个字:“滚。”
然后又说:“从今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你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只要不是在我面前,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伍双睁开眼睛看着他冷峻的背影,眼睛死气沉沉没有生气,伍双穿着被撕得不成样子的衣服从卓靖亭身边离开。
她进将军府的时候是从后门进,走的时候是从将军府后门走,伍双从来没有走过将军府正门,一次都没有。
她只觉得自己一生可笑可怜,现在也生无可恋,她想,就算自己死了,也没有一个人会在乎吧。
伍双是跳河自杀的,跳的是当初卓靖亭跳的那条河,不过没有卓靖亭那么好运可以活下来,没有人救,伍双给自己身上绑了石头,她一心求死。
她脏了,需要这河水把自己冲洗干净。
她选择跳这条河,可能是为了祭奠她这悲哀的一生和自己可怜的爱情吧。
安晋七十年,大将军卓靖亭率兵开战失利,安晋连失七座城池,龙颜大怒,收了卓靖亭的军权,卓靖亭一下子被架空的权利。
何襄舞也是在那一年嫁人的,那天卓靖亭喝得酩酊大醉去找她,却只得到何襄舞的奚落。
何襄舞现在看不起身无权势的卓靖亭,嫁给了丞相的儿子。
卓靖亭才看清楚何襄舞的真面目,他质问她时提到当年的救命之恩,两个人如何相依为命,何襄舞只是冷笑。
“卓将军,你还真是傻得可以,你真以为救你的真的是我么,事到如今你不得圣上喜爱我也不怕告诉你,从始至终对你百般照拂的人,是伍双,不过她好像是被你赶出将军府了,哦,好像还死了有些年了吧。”
何襄舞的一席话让卓靖亭如遭雷劈,梦里的种种重合,卓靖亭幡然醒悟,但已经什么晚了,伍双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她葬身何处,甚至没有人看见过她的尸骨。
卓靖亭从那以后重新振作起来,兢兢业业为圣上卖命,又重新得到了圣上相信,何襄舞很害怕,卓靖亭要的就是她害怕,卓靖亭求得圣上恩典为伍家翻案,证实当年伍家是被冤枉,又为伍家人立了墓碑,把伍双的灵位放在卓家家祠。
卓靖亭还找出了丞相卖国求荣的证据扳倒了丞相,丞相九族被诛,何襄舞也难逃一死。
后记,安晋历经战火,终于是安定下来了,新皇登基那天,安晋曾经的大将军王却不见踪影。
青河河畔,已到暮年的卓靖亭看着滚滚河水,想到当年自己在这里被伍双所救动情,之后的一切却都是偏离了轨迹,自从知道真相以后的卓靖亭一直是在悔恨中度过的。
他给了安晋太平,给了安晋百姓喜乐。
但是他从来没有给伍双快乐,只有无边的嫌弃厌恶,甚至有时候想杀了她。
听闻爱情,十有九悲。
听闻回忆,十有九伤。
卓靖亭说过一辈子爱她,说过一辈子恨她,现在也要用一辈子去铭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