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情

鄞阙模模糊糊间看见仓栾正对着连兰举剑相向,用尽气力挡在连兰身前。

而仓栾劈来的剑正正落在了鄞阙身上,仓栾抓住此时的机会,赶紧运力一掌拍在鄞阙后背,鄞阙一口鲜血喷溅在连兰脸上,随后鄞阙将一颗发着紫色光芒的珠子吐了出来。

仓栾见之,面带喜悦赶紧向那珠子追去。

鄞阙再也站不起来了,徐徐在连兰面前倒下,身上的血也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连兰“扑通”一声跪坐在鄞阙面前,张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鄞阙抬起手想摸摸连兰的脸颊,缓缓伸向连兰,嘴里发出颤抖而又沙哑的嗓音:“你,有没有,爱过我?”

连兰眼里噙满泪水,双手紧紧握住鄞阙伸向来的手:“你别说话了,走,我带你,离开,我去求师傅,救你。”连兰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声嘶力竭。

鄞阙口里不停有鲜血涌出,将他的脖子染成鲜红,连兰赶紧用手擦拭他口里涌出的鲜血,不让鲜血流到鼻腔内,可是这血怎么都止不住,不停的从鄞阙嘴里咳出。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鄞阙望着眼前的连兰,“你还是为我哭了对吗?”说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鄞阙看向连兰的瞳孔渐渐放大,分散开来,眸子直直看着连兰只是再也没有了光彩。

连兰感觉到鄞阙的手正渐渐无力的滑落,连兰幡然将鄞阙抱紧在怀里,“不要,我不要你走,别,别,鄞阙!”

连兰最后的一声叫得痛彻心扉的,呼喊声震彻了整个魔域,正在厮杀的所有人纷纷朝声音来源看去。

只见一个红衣女子,青丝四散开来,抱着怀里的红衣男子,痛哭流涕,声音直戳人的深处,揪得人钻心的疼。

魔将们纷纷一瞧,死的竟然是少主,均发出一阵阵哀鸣,有一些立即跪下,以身殉葬,还有些拼命的抗战杀敌,浴血奋战,保卫家园。

连兰声泪俱下,眼睁睁看着鄞阙在她的怀里慢慢变成了金雾朝魔域的上空飘去,连兰想要去抓却怎么都抓不住,最后一点点消失不见,连兰怀里只留下了一件混着鲜血破烂不堪的喜服。

连兰紧紧握住手里的红衣,抬起头看向仓栾,眼里充满了恨意,连兰几步飞到仓栾面前,厉道:“我要杀了你!都是你,我要你给他陪葬!”

仓栾正在四处追赶紫云珠,紫云珠像是有灵性一样,就不让仓栾抓到,就在连兰飞来时,紫云珠迅速朝连兰飞去正正落在连兰的眉心处,和连兰融为了一体,额间只留下紫色的印记。

仓栾见自己苦求的珠子却让连兰捷足先登,气道:“快还我珠子!孽徒竟然敢盗我珠子,那就别怪我了!”

连兰也未曾想到这珠子竟然会自己寻主,现在感觉自己身体里有无数充沛的力量,听见仓栾这样颠倒黑白,污蔑鄞阙,将手里的剑握得“咯咯”作响。

“我要杀了你,我要你们全部给他陪葬。”

连兰眼里射出的锋芒令仓栾打了一个寒颤,想不到这女子身上竟然也会有如此戾气。但那又如何,她只是一个天宗心法都未习全的幼徒又如何打得过他即使她有紫云珠,紫云珠才进入她体内根本不可能马上和她重合,她也不懂得如何使用。

念此仓栾捻咒唤出苍峰剑,苍峰剑幻化成数十柄朝连兰刺去,数十柄剑周围均被银色剑气包裹着,锋芒乍现。

连兰微微眯了眯眼,“自寻死路!”嘴里吐出冷冷的几个字,随后双手划出一连诡异的动作术法。

仓栾惊诧地看着连兰,这些都不是天宗的术发,她从何处学来的。

随后仓栾看见自己召出的剑竟然反向朝自己射来,瞳孔瞬间放大,里面照射出数柄苍峰剑正离自己越来越近,嘴里发出惊恐声:“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仓栾转瞬被席卷而来的剑气撕得粉碎。

连兰冷冷看着被撕得粉碎的仓栾,眼神冰冷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

“孽障!你在做什么!你何处学来的妖法,你真是大逆不道啊!”良宛见连兰此刻像是入了魔一般,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连兰怒不可遏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人:“如若不是你们,鄞阙他也不会死,我要将你们都杀个干净!”

玄辛听连兰如此口出狂言急道:“这丫头已然入了魔,赶紧先除之而后快!”

澜庭闻之应声道:“师兄说得对,她竟然对仓栾师兄下手,可见全无人性,不能再等了。”

语罢!

良宛作为掌门率先出手。

昆涧此时正抱着昏迷的连及听至此处,心里有些可惜,但她做的事天理难容,自己还是不要趟这浑水,惹得师傅和掌门不悦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空灵的声音:“各位且慢!贫道,有话要说。”

闻声一看,是归虚子,他竟然来了,他可是从未出过天宗的。

转念一想,他的孽徒做出此等好事,他又怎能不来,良宛倒想看看他又作何解释一番。

归虚子来到连兰身前,见她周身煞气充斥着,赶紧伸出右手,随后一颗珠子缓缓从他手心升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朝连兰的胸口飞去,最后慢慢和连兰融为了一体。

良宛震惊道:“是阳明珠!”只是为何这阳明珠会自动入了她的体内,阳明珠并不是认主的宝物,眼前的一切到让她有些匪夷所思,这丫头是何来历,居然能让阳明珠认主。

昆涧看见归虚子手里的是阳明珠时,心中也颇为一动,这可是增加修为的上好至宝,随即见与连兰融为一体,有些诧异。

连兰身上的戾气被压了下来,灵气充斥着全身,见到眼前归虚子奇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归虚子叹了口气:“今日若我不来,只怕你要大开杀戒了。”

连兰想到鄞阙被他们逼死怒声道:“我没错,是他们假仁假义,颠倒黑白,害死鄞阙,鄞阙何其无辜,他的亲人被仓栾害死,现在他又被逼死,我要杀了他们,给鄞阙陪葬。”

归虚子虽说已经晓得的前因后果,只是人间的因果他不能随意插手,这都是天道,皆有命数,连兰今生必须修得正果,不能徒增杀孽,否则又要轮回好几百年才能入得正道,可他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了。

归虚子叹道:“兰儿,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皆虚妄,不可过于执着,鄞阙他虽已死,可是他已劫满得道,若你再执迷不肯放下,你自身又如何处之。”

连兰听完归虚子的话默默念叨着:“他已得道,他劫难满了,原来我只是他的劫难。”

归虚子刚想再道。

连兰却跌跌撞撞的飞到地面,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上。

连兰再摇摇晃晃地挪步走到鄞阙躺过的地方拾起他唯一留下的喜服,将喜服紧紧抱在怀里,渐渐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你就让那孽障这样走了?”玄辛在后怒气冲冲言道。

归虚子看向玄辛和良宛,澜庭:“仓栾的事,我自会给在场的一个交代,仓栾暗自修炼妖术,妄想通过歪门邪道来提高修为,最后却因心思不正走火入魔,不知他何处听闻紫云珠能让他妖法大增,竟然不惜一切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来,令收养鄞阙也就是北殷的爷爷和亲生母亲惨死!还害得他从小流离失所,好几次死里逃生。鄞阙因此才有想要颠覆天宗的念头,但他因为连兰本已经放弃此念头,可众位忧心重重竟然屠了魔族满门,鄞阙最后为救连兰而死,魔族本可和人族和平共处,却因众位的私心害得多少冤魂死于非命,他们皆死于众位和世人的偏见,还望众位以后三思而后行,善恶均在一瞬间,以后莫要徒增杀孽了,以免死后永坠阿鼻地狱,永不超生,哎!今日是贫道今日多言了。众位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归虚子一闪不见了身影,唯独几位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凝重起来,不禁面面相觑,今日到底是他们错了吗?

良宛丢掉了手里的剑,身体无力的跪了下了,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原本的双手洁白无瑕,如今却染了无数魔人的鲜血,他们的血也是和人一样的红色,飞溅出来时还是温热的。

良宛回想起来,自己今日还杀了几岁的幼儿,那幼儿还不会走路,良宛突然讽刺的笑起来,笑得泪水都流了出来。

自己枉为天宗的掌门人,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啊!

玄辛见良宛笑了,“掌门,你?”

良宛抬头回望着他:“玄辛,我们错了!”

玄辛将剑也丢落在地上,沉痛的低下头,回想起归虚子老头说的话,他说的没有错,善恶均在一念之间,是自己被蒙蔽双眼,做下了这等错事。

昆涧在一旁悄无声息的默默看着,如今阳明珠和紫云珠都在连兰的体内,自己必须要找到她,如今鄞阙已死,她只能是他的了。

澜庭也丢弃掉手中的利刃,来到玄辛身边,轻声安慰道:“我们必须要振作起来呀!你们都是怎么了?”澜庭又焦急地看向良宛,“掌门,天宗还需要你呢!”

良宛闻言,缓缓抬头念道:“真的还需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