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迟
自从季白身体出现异样,云逸就不敢离她太远,恨不得将她拴在腰上时刻盯着。
云逸坐在那里处理文书,季白就在旁边帮着看上一两本。
乐熙依旧被送到毕宿那里托养着。
毕宿嚎着说他的毛都快被薅掉了。
雁南度几乎没有露过面,他正配合着夕避四处查找下咒之人。
据他传回来的消息看,似乎是有点眉目了。
从玄诚子走后,一连几日,那疼痛病都没有复发过。
季白自己是渐渐恢复过来了,可是云逸天天提着心,睡觉也不敢睡得太沉。
季白翻了一页文书后悄咪咪的看了一眼云逸。
云逸好像脑袋上多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头也没抬道:“别想着出去。”
季白撇撇嘴,起来趴在云逸背上道:“会不会是下咒的人已经放弃啦。”
“你白日做梦呢?如果这么轻易就能放弃,人家也用不着对你下咒。”
云逸就这么背着季白看了一下午文书,直到月上树梢,两人才往小院走去。
今晚的月亮很亮,树影斑驳。
回到小院子里简单洗漱一下两人就歇下了。
躺在床榻上看着床顶,季白有些睡不着,她轻声喊了云逸一声。
云逸偏头看她。
“你说咱们刚见面那会,你看着我是不是很奇怪?”
云逸转过头看着床顶,思绪一下被拉回了刚见面那会。
那时他修炼走了偏差,被自己伤到打回原形,当时的情况过于难以启齿,凤凰向来好面子,他自然是拉不下这个脸面回丹穴山的。
撑着最后一口妖气,他在春巳山里找到了一间小木屋,就在那屋里休养起来。迷迷糊糊中感觉身旁多了一个什么,虽然闭着眼,但没感觉到妖气和杀意,于是就那么睡着了。
可等他醒来后就感觉有人在摸他,于是就有了两人大眼对小眼的情形。
想到这里,云逸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起来你刚开始连火都不会点……”
季白顿觉脸上一烧,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她知道自己当时是有些蠢的.
云逸将她扒拉回来:“逗你的,别生气。”
季白自然不可能真生气,她有些怀念道:“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一只鸡崽子呢,总想着将你养大卖了换钱。”
听她这么说,云逸哭笑不得。
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过往,不是不好奇,只是他觉得,两人相遇就是一种奇迹了,何必去强追那够不着的过往。
“仔细想想,我到这里也八年多了。”
“到这里?”云逸一下就抓住了关键词。
季白淡淡的应道:“嗯,这里。我呢,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有些事在你看起来就会变得很奇怪。”
“不是这里人,那是哪里的?”云逸以为她在逗他,可是听着听着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云逸,你相信在这个环境以外还有其他生命的存在吗?”
“不知道,至少我没见过。”
季白继续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和平,安逸的世界。那里的人们不会修炼,寿命几乎不过百岁,但是他们却能把短暂的生命活的很有意义。他们不信奉神明,但是心中有信仰,你知道信仰是什么吗?”
季白转头看着云逸,云逸的表情有些惊异,因为季白正在打破他的世界观。
“好吧,就当你不知道罢了。那里晚上不用点烛火,出门不用御剑,相隔万里的人也能看见彼此……”
季白叨叨叨的说着,云逸虽然感觉不可思议,但是也没有打断她,两人在这淡淡的梧桐香中,一个说,一个听。
不知不觉,季白有些困倦了,她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云逸沉沉睡去。
云逸也笑着往她那边挪了挪,合眼睡去。
夜半,季白正在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脑海里传来一阵剧痛,这疼痛来的猛烈无比,将她的呼吸节奏全部打乱。
她这边呼吸短暂而紧促,云逸那边几乎是瞬间眼睛就睁开了。
他手一挥,整个屋里的灯都被点亮,将外屋休息的百里见也惊醒了。
云逸将季白翻过来,摸着她滚烫的额头喊道:“小白?小白?是不是又疼了?”
此时季白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死死抱着脑袋,太疼了!
云逸将一丝妖力探入她体内,发现季白体内的灵力正在极速流失,就这么一会居然已经少了一半!
季白已经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眼见就要灵力枯竭,就在云逸准备咬牙将妖力灌给她的时候,季白脖子上的镇魂玉发出淡淡的亮光,将她笼罩在光晕之下,随着光晕的增强,季白脸色居然微微好转起来,似乎没那么痛苦了。
镇魂玉的光芒持续了一会就逐渐消失了,想来是下咒之人放弃了。
云逸将季白抱起来,吩咐百里见准备热水,他闭着眼睛亲自给季白洗去身上的汗水。
他知道季白爱干净,不想她醒来后再为这些事烦心。
这次季白昏睡了两天,云逸封锁了消息,谁也不见,对外宣称季白闭关。
季白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似乎没有人,她缓了一会才自己坐起来,毕竟是修炼之人,虽然遭了难,但恢复的也极快。
就在她准备下床的时候,忽然听到屋里的屏风后面有水声,想来屋里应该还有人。
“是谁在屋里?”
“……”
没有回答,她有些疑惑的掀开被子,控制着有些发软的腿脚向那边走去。
就在快要到屏风后面时,迎面出来一人,红衣素衫,头发微散着。
“云逸?”
她没看错,就是云逸。
一见她起来,还跑到这边,云逸无奈的扶住她往床榻那边走去:“刚醒来就乱跑。”
季白看着云逸的样子,有些不确定道:“你方才是在沐浴吗?”
那她要是走快点,或者他穿的慢点,啧……
云逸看她眼睛转来转去,知道她没想啥好事,干脆一把将她拎起来放在床榻上:“女孩子家家的,一天在想什么呢?”
季白无辜看他:我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云逸只穿了一件红色的里衣,虽然外人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同,可是天天睡在枕边的季白知道,云逸的每件衣服其实都有特定的标记,比如他现在穿的这件,上面领口处绣着一片极小巧的梧桐叶,这衣服上和他身上一样都是梧桐的味道,不过今天似乎有些淡了,两人离得这般近她都没有闻到。
刚被下咒失败,那人至少今天不会再出手,所以季白今天应该是安全的。
缓过来的她向抱抱熊一般扑过去抱住云逸,云逸吓得想要将她推开:“小白,我身上是湿的!”
“没事的,我可以帮你擦毛毛。”
毛毛?!
季白取来布巾,少有的耐心细致的替云逸擦头发,虽然是她第一次干这事,一般云逸都是直接烘干自己梳的。
擦干后季白认真的替他梳起头发来,趁着云逸不注意,她挑起一缕发丝放在鼻尖上闻了闻,瞬间心就沉了下去。
她似乎闻不到气味了。
怔愣间云逸转过了头,他眼神很是温柔,季白不想破坏气氛,所以重新将笑容堆在脸上。
“云逸,你头发好长啊,从小就是你自己梳吗?”
“嗯,找到伴侣之前只能自己梳。”
“可我好像没给你梳过几次。”
云逸伸手拿过发带递给她,然后才笑着道:“还不是你不会。”
这次季白研究了好一会,在脑子里回忆了几遍云逸平时束发的步骤,然后试了两次居然成功了,虽然扎的有些歪,但云逸表示已经很满意了。
“过两天婚服就能做出来了,到时候你试一试,不合适了再让她们改改。”
经他这么一说,季白想起了他们俩还一起做了婚服呢。
至于嗅觉,也许一会就能好吧,就像后遗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