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迟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云逸的父亲云峥便带着妻子知锦悄悄离开了丹穴山。

这件事并没有对外公布,算是对云逸和季白的一种保护吧。

季白坐在窗边晃着腿,啃了一口苹果道:“那这么说,你是要接手族长之位了?”

伏案的云逸沉默的点点头,这和他的计划差了好远。

有一种赶鸟上架的感觉。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接,不然让父亲母亲他们怎么办?

凤凰的孕育本来就很难,总不能狠心将孩子拿掉吧。

季白几口吃完手里的苹果,走到书桌旁边道:“反正你迟早都要接手的不是吗?等母亲他们回来你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多好,指不定她还能从小家伙身上看出点云逸小时候的影子呢。

云逸放下手里的笔无奈道:“不出意外,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了。”

凤凰的孕育周期普遍较长,不是十月就能出来的,还需要它自己破壳成功才行。

歪头想了想,季白疑惑地看着云逸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好像你记得自己出生时的样子似的。”

以为他只是在给自己科普,结果见到他点头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凤凰的出生是一种传承的延续,在蛋壳里成型后就有记忆力,包括祖先们传下来的记忆。”

所以祁文修那个疯子想要来丹穴山也不单单是为了找魂幡,凤凰知道的事情很多,如果能逼迫着……

“那你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这样都不用学习基础知识了吧?”

想想还真是方便,就像一个磁盘一样,一代代的往下传,将每一代的精华都放进去,那越往后不就越轻松?

看着季白在那里浮想联翩,云逸忍不住抬手敲了她脑袋一下,没好气道:“想什么好事呢,那也要先辈们愿意传承才行。”

哦,还能有所保留啊。

不过季白这么一弄,他倒是感觉出不对劲了,一般凤凰一生只会育有一子,这自古就未出现过个例,但是眼下母亲确实有孕了。

正想着,季白扯了扯他的手腕,示意他出去转转。

季白并不是一个可以坐住的人,因为之前在医院里面她已经躺够了。

前面闭关修炼也是为了早日见到云逸,如今是云逸修炼她才会想起来。

这种事已经被云逸说过很多次了,人和他们妖不一样,如果不努力修炼,那寿命就是很短的。

可是季白不在乎,她就想和云逸混在一起,整的云逸没办法,只得两人一起修炼,这样的结果就是,共同进步。

季白其实不太喜欢白色,那是因为在医院里见多了。

她见到过有医生因为没能救下病人躲在角落里低声哭泣的,有家人死别时撕心裂肺哭泣的,有因为病情而感到绝望痛苦哭泣的……

总之那些情绪都集中在白色的医院里,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所以云逸让人送来的衣服总是五颜六色,唯独没有白色。

但在他们卧室墙角花瓶里插着一只玉兰。

“小白,那玉兰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种一株。”

闻言季白想了想,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了吧,比起那个,她更喜欢梧桐。

“对了,云逸。”季白挽住他的手臂,笑嘻嘻道,“我在昆仑虚给你留了礼物,以后有空一定要去看看。”

礼物?云逸低头看她,此时她笑的那叫一个贼,眼里的狡黠都懒得遮掩。

他也不禁笑着回应:“好。”

午后的气温还是很高的,云逸死活不愿意出去,他觉得太热了。

而且他早间特意派雁南度去请他们这里最好的裁缝过来为季白量身形尺寸。

算算时间这会他们应该要到了。

他要准备做婚服了,虽然现在有点早。

不过早点做好放着也行,只等父母回来主婚就成。

日头稍稍偏一点的时候,雁南度带着裁缝来了,是个老婆婆。

她一见季白就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慢悠悠的从袖子里扯出一根极细的绳子,开始为季白丈量起来。

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连云逸她都没正眼瞧上几回。

不过让季白诧异的是云逸的态度,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位老婆婆是什么脾性,居然没有一丝的不悦。

量完后雁南度又送老婆婆出去休息,一日来回对老年人的身体来说很是吃不消的。

季白坐在软榻上透过窗子看着雁南度和那老婆婆离去的背影,心里感觉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上来,似乎老婆婆不喜欢自己?

“这老婆婆怎么连话都不说,好严肃呢。”

云逸也将视线放在窗外逐渐远去的两人身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感慨道:“阿婆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她儿子殉情后就不肯开口说话了。”

季白回头看向云逸:“殉情?”

“嗯,阿婆也是一只凤凰,她儿媳因为意外去了,儿子怎么可能独活,最后还是殉情了。”

季白有些不解,既然是意外去了的,当儿子的怎么也得照顾父母不是吗?

云逸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等云逸去看文书时,季白找了一个借口溜了出来。

她找到毕宿,问起了殉情一事。

毕宿将小猫儿放在自己头顶后,一脸理所当然道:“这就是凤凰的作风啊,你没听过么,凤凰都是成双成对的,但是只要其中一只断气了,另一只是绝对不会独活的。这算是绝对的偏爱了吧。”

季白愣在当场,她觉得这并不是偏爱,这简直就是把命连在一起了么。

心思恍惚的走回去,一进门就看见坐在那里耐心看文案的云逸。

温暖的阳光撒在云逸的桌前,看上去就好似他在看阳光。

艳红的衣衫在此刻隐隐渡上了一层金色,修长的手指时不时的反动着文书,好看的凤尾目因为文书上的内容而缓缓睁大,显得圆溜溜的,一边眉毛被他挑起,嘴角微微抿着。

似乎是看的视线过于直白,云逸抬起头望向她:“怎么站门口?”

季白这才反应过来缓缓向里走去,不管怎样,他们在一起就好了。

“去哪野了?”

云逸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季白乘他缩回手的时候咬了他手一口。

看着被咬的手指,云逸诧异的望着她。

“你是多想吃肉了?”

“……”没情调。

不过看着云逸修长的手指,季白好奇问道:“你要是变回凤了,还分的清哪是手哪是脚不?”

云逸放下手里的文书,一脸认真道:“你会分不清自己的手脚吗?”

“小时候吧,着实不分。”

话一出口云逸就瞪大眼睛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件。

季白撇撇嘴:“我又没有说错,人类小时候许多人都会啃自己的脚丫子嘛。”

这下云逸惊的张了张嘴,最后在极度震惊中说了一句:“难怪我们祖上会有传承……”

原来是为了避免像人类一般吃脚丫子?!

不过后面的没说完。

因为季白揪住了他的两个耳朵,往两边稍稍一用力。

……

日子虽然感觉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不过为了以绝后患,云逸并没有放弃追查任星冉和祁文修的动静。

其余时间两人几乎都用来修炼了。

不过偶尔还是会去看看商队的人,怕他们认生,有什么需求不好意思开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燕来月居然说要闭关,她谁也不见。

其他人也不便打扰,只有杨泉偶尔会去找她。

季白觉得那是燕来月要突破的征兆,还为她高兴了好一会,将当年刚进师门时长辈送的丹药一股脑的给了她。

祁文修和任星冉那边似乎安静了许多,没什么大动静。

就在大家都觉得岁月静好的时候,灾难不知不觉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