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迟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云逸便带着雁南度外出了。
季白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
洗漱后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今天云逸走的早,没人给她梳头,长长的头发被她用一根红色的发带随意的束在身后。
忽然听到站在院墙上的鸽子咕咕咕的叫着,似乎是有人来了。
季白一脸惊讶的看向局促的站在门口的人。
“百里见?”
来人正是有些日子没见面的百里见。
这些天他也是有些云里雾里的,明明是打算好好结交的兄弟,忽然间就变成女孩子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对她。
“方归”他犹豫着开口,“殿下吩咐我过来保护你。”
今早云逸亲自和他说:百里见,你以后只管护着她就好。
季白顺了顺衣袖,点头道:“好啊,你叫我季白就行,方归是我编的名字。”
两人本身就不是别扭的人,很快又聊到了一起。
百里见与雁南度相比,少了几分沉稳,同时也多了几分活泼。
也不知道说到了哪里,季白脑中灵光一闪,拍了一下桌子道:“我们去厨房吧。”
百里见一脸诧异,是这里的吃食不好么,为什么要去厨房?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季白浅笑道:“我想给云逸熬点汤,他晚上回来就能喝了。”
“……”可你一点也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嗯,百里见的感觉其实是对的。
季白唯一会的就是几样糕点,对于那种需要炖、炒的吃食真的碰都没碰过。
不过她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对做饭颇有一番心得。
不过当她在烧了一锅水后就犯了难,是先放肉还是料?
草率了,刚才自己义正言辞的将厨子推了出去,结果第一步就难住了。
百里见蹲在门口一脸忧心。
完犊子了。
当时看她自信的模样还以为真的会呢。
“你在愁什么呢?”
突然间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把百里见吓得直接坐在了门槛上。
扭头一瞅,原来是毕宿。
季白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开心的几乎飞起:“毕宿,你快来。”
毕宿走了过去,看着锅里沸腾的水,一脸疑惑:“姐姐,你要做什么呀?锅里的东西呢?”
季白指了指那些厨子大叔帮忙切好的肉和菜道:“喏,都在那里,你觉得应该先放哪个?”
……
“熟了吗?”
季白坐在小凳子上,看着锅问旁边的毕宿。
“我觉得熟了。”
毕宿一脸正气。
季白点点头,那就是熟了。
蹲在厨房门口的百里见和厨子大叔一脸痛心疾首。
哎呦喂,我的祖宗唉。
先不论熟不熟这个问题,就凭你方才往锅里加的那些料,这汤八成是有毒啊。
大勺在锅里搅了搅,装碗。
也不知道毕宿从哪里找来一个脸盆一样大的碗,刚好装下季白熬的这锅汤。
两人对这个“碗”很是满意。
门口的百里见和厨子大叔几乎要吐血。
她不会真的拿这一盆让他们殿下喝吧?
不等他们阻止,就见季白带着毕宿和“碗”往外走。
厨子大叔忍不住推了百里见一把,百里见直接扑倒季白面前。
季白一把护住那碗汤:“不给你喝。”
我不喝!百里见在心里大吼。
怕破坏她的积极性,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这个挺沉,要不我来端吧。”
一听他这么说,毕宿将碗往怀里抱了抱。
小小的动作,表达却很是到位:没有人能从我手里端走这碗汤。
百里见觉得自己眼前阵阵发黑。
今天要是真的让云逸喝了,那他肯定会被拔掉一身毛的。
季白没去理他,不知不觉天都黑了,这个时间云逸应该回来了。
当云逸坐在桌子旁看着面前这碗汤的时候,脸僵了一瞬。
他身后的雁南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云逸抬头看向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季白,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给我的?”
嗯嗯嗯,季白连连点头。
“这可是我们三个共同完成的呢。”
季白一脸开心。
被点到的毕宿站直了身体,快夸我。
百里见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逸伸手扶额,叹了一口气。
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回去休息。
屋里只剩季白和他。
季白满脸期盼的看着他:“你快喝啊。”
她辛辛苦苦熬的呢。
犹豫了一会,云逸壮士断腕般拿起一旁的小碗盛了一勺,缓缓送到嘴里。
那汤刚到接触到舌头,云逸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好喝吗?”
季白坐在对面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
云逸沉默片刻,这味道该怎么形容,一言难尽。
他当时觉得不会有比芝草更难喝的东西了,现在想来是自己见识浅薄。
“挺好的”云逸放下碗勺,不着痕迹的将碗推离了几分,“我现在不是很饿,等会再喝吧。”
季白撇嘴,人家好不容易给你熬的呢。
云逸轻咳了一声,门外的雁南度会意进来将汤端走:“这汤等殿下饿了我再热一下端来。”
出了屋子后,雁南度偏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手里端着的汤,一脸复杂。
他将汤端到厨房让厨子小心处理,再重新炖一锅装回去。
可不能让殿下再喝到这个毒汤了。
这边季白自从得知那些鸟儿是侦察兵后就很是开心,她问云逸:“能不能让它们帮我去昆仑虚传个信?”
云逸沉吟片刻摇头:“不行,昆仑虚现在进不去。”
季白以为他说的是昆仑虚不准妖类进入的规矩,有些遗憾的撇撇嘴。
这段时间她还真有些想念那个别扭的师父。
见她没有再问下去,云逸松了一口气。
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卸下头上精致的发冠,也用一条发带将头发束在身后。
做完这些他没有回头,透过镜子他看着季白:“那边软榻上放着几样布料,你瞧瞧喜欢哪个。”
正在玩手指的季白听他这么说,疑惑的偏头看软榻。
果然看见那上面放着几卷什么东西。
云逸这是要给她做衣裳?
走过去一看,是四五卷布料,质地和花纹都不同,不过有一样,它们都是红色的。
呃……
“你要做新衣裳吗?”
季白好奇看他,还以为是给她做的呢。
他衣柜里全是红色的衣服,就不能换个颜色嘛。
“给你的。”他语气平静道。
季白摇头:“算了吧,我穿红的不好看。”
其实她觉得除了云逸以外谁穿红的都不好看。
云逸神色一凝,缓步走到她旁边。
伸手挑起其中一卷布料,这料子在烛光下泛着莹莹流光,似金似红,很是好看。
这些料子他已经看过了,他比较钟意手里这种。
季白原先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这几卷布料。
这会再仔细看云逸手里的布料也有些被惊艳到。
“就这个吧。”轻薄不厚重,云逸直接拍板定下。
“我都说了不喜欢,要穿你自己穿。”季白有些不高兴了。
他自己喜欢的,她未必喜欢。
云逸执着布料的手一顿,无奈道:“我一个人怎么穿?”
平时你都是一个人穿的,为什么现在不……能穿了。
??
等等,为什么要穿红衣?
她问云逸,云逸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许久,她反应过来。
只有一种情况是需要两人穿红的。
成婚。
难道是自己给他做了一锅饭,感动的?
她讶然的抬头看他。
云逸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见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笑道:“这段时间好好休养,等你好些了,我们一起去人界请你师父过来见证我们成婚,好不好?”
季白愣了好一会,然后呆呆的点头。
也不知道答应的是哪件事。
她现在晕乎乎的,就和没睡醒一样。
后面她都不记得云逸是怎么给她松的发,怎么耐心给她洗的脸……
等她清醒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