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迟

第二天一早,云逸在洗漱完后带着季白和百里见出去了。

他们要去丹穴山主峰的丹凤殿,儿子要去看望老父亲了。

季白只有刚来时远远的看过一眼,并没有来过,所以对丹穴山这一片还是比较陌生的。

有云逸的带领,他们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直到站在正殿门口。

云逸是独自进去的,留下他俩在门外守候。

他们站的不远不近,所以里面的谈话隐隐约约还是可以听到一些的。

“你可好些了?”

说话的人声音低沉稳健,应该是云逸的父亲。

“好多了,让父亲担心了。”

与父亲中气十足的声音相比,云逸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有些不易察觉的虚弱。

“多大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涅槃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知道上点心?身体亏损遭罪的还不是你自己!既然你不会照顾自己,那为父只好找人照顾你!”

“父亲?!”

云逸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你幼时不是说要自己找伴侣么,如今你年岁也不小了,可有钟意的凰?”

季白也有些不敢置信,不是听说妖界婚恋自由么?!

这就开始催婚了?

比起这个问题,她更想知道答案。

所以她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还没有。”云逸没有任何犹豫淡淡的回道。

听他这么说,站在门外的季白如遭雷击,僵直在原地,连旁边的百里见叫她都没有听到,直到百里见动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失魂落魄的看着百里见,百里见见她脸色不好也是吓了一跳,他凑近后低声问道:“方归,你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怎么了?”

季白张了张嘴,好半天才低声说了句没什么。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云逸的那句:没有。

其实之前她还以为,他俩是相互的。

结果最后只是她以为而已。

也许之前是她会错意了。

他们两个只是共同度过艰难时光的人而已。

云逸对她好只是因为他们是朋友吧。

……

云逸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新护卫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他疑惑的看向百里见,百里见也是一脸疑惑的对他摊摊手,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其实季白已经有了打算,方才的谈话她听得出,云逸身体不好很可能是在昆仑虚涅槃的时候出了意外。

所以她打算照顾好云逸,等他好了自己就回昆仑虚,再也不想他了。

毕竟双向奔赴的才最有意义。

现在都明确知道人家没有喜欢的了,要是还在那里死缠烂打可就太下格调了。

这不是她季白的风格,该争取的她会努力争取,不是她的,她也不会要。

打定主意后,季白调整好自己,强咧着嘴角笑起来,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也许是第一次这样做,在没有练习好的情况下,她的面部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

见她突然笑成这样,一旁的云逸和百里见齐齐后退了一步。

这就有些惊悚了。

百里见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哆哆嗦嗦地问:“你……你还好吧?”

“我很好。”季白微笑着回道。

虽然是笑着的,但两人心里毛毛的。

可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云逸轻咳了一声道:“没事就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我们去朱卷山。”

朱卷山,那里好像是夕避的领地吧。

回到元心殿,季白蹲在角落里看着百里见跑来跑去的收拾东西。

“我说,你能不能让自己看起来有用些?”百里见在放好一塌子文书后对身后的季白道。

季白站起来一脸无辜:“不是我没用,是你太强了,所以显得我没用。”

这话说的,百里见都不好意思再说她了。

当天晚上季白第一次没有给云逸放药,她也没有睡在内室。

她觉得自己迟早要习惯一个人睡的,那就从现在开始练习吧。

这晚不止季白,云逸也没有睡好,他又做了那个梦,那个让他一想起来就无端发慌的梦。

等第二天到朱卷山时,季白还有些精神不振,为此云逸还刻意减缓了飞行速度。

到了朱卷山后,季白明显感觉到隐藏在手腕上的暮见有些不安分起来,应该是感觉到属于哥哥的气息了。

季白悄悄伸手安抚着小家伙,真怕它突然冒出来。

这样一来她可不就露馅了。

好在小家伙平时也很乖巧,很快便平静下来,不再动弹。

走在最前面的云逸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看。

奇怪,刚才怎么在身后感觉到了一丝夕避的气息,他现在难道不是在山上吗?

其实这座山上到处都是夕避的气息,不过刚才在身后的那股尤为新鲜,所以他才会觉得奇怪。

云逸似乎常来这里,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就到了主殿。

远远的他们就看见主殿的主座上斜躺着一个人,看身形似乎是许久不见的夕避。

云逸毫不客气的往夕避的旁边一坐,抬手就打。

就在快打到夕避时,他们眼前一花,原本躺在那里的夕避不见了。

“啧,哪有你这么当客人的!”

声音是从身后响起的,季白和百里见连忙退到两边,避免他俩又打起来误伤他们。

在这一点上,百里见和季白还是很有默契的。

云逸似乎有一种气质,到哪里都是上位者。

此刻虽然坐在夕避的位置上,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夕避也不生气,毫不在意的一撩衣袍坐在云逸旁边。

“又怎么了?那些个老头又作妖了?”

夕避往后坐了坐,看样子是准备躺下,不过他余光看见季白和百里见后就坐直了。

本王形象不能毁了。

“……”

“……”

你随意就好。

夕避的目光在季白身上停留了一会,突然他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季白一眼。

“我来是有两件事想问你。”云逸理了理自己的袖袍,上面的纹饰隐隐约约的泛着光泽。

夕避颇为诧异的看着他道:“说来听听,什么事要你不惜万里亲自来。”

“你现在能找到暮见吗?”

“你也好意思问,不是你让我把它留在那边的吗?”

“雁南度去了一趟昆仑,季白不见了。”云逸有些烦躁。

“哦~你这是要找她?”

“你就说能不能找到他们,你总得管你弟弟吧。”云逸似乎有些气急,抬手看样子要打夕避。

夕避没躲,只是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已经有些呆愣的季白,玩味道:“能啊,它在哪里我都能感觉到,我找它可凭的不是气息。”

听他这么说,云逸微微有些放松。站在一边的季白心却提了起来。

完犊子了,她千算万算,漏算了夕避和暮见这对兄弟。

夕避应该是已经认出来,但愿他不要点破。

“云逸,你这护卫眼生啊,新来的吧。”

“嗯?”云逸闻言也看向季白。

季白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她快绷不住时,夕避呵呵一笑道:“你也别太担心,那姑娘没那么脆弱,说不定是去历练了。”

云逸蹙眉抿唇,许久后道:“如果只是历练就罢了,但雁南度在那边发现了那位的气息,我……”

不等云逸说完,夕避满是玩味的表情瞬间收敛,声音不自觉的冷了几分:“你是说青丘的那位?!”

云逸点头,这也是他慌的原因。

那位做事太过疯狂,他去昆仑那边是为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

季白他们还在那边,万一……

他都不敢想,所以才来找夕避,让他确定一下他们是不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