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抛夫带球也快活
整本书,男主旺正勤除了对不起岳父一家,其他的真是可圈可点了。
他下对得起黎明,中对得起亲邻,上对得起朝廷,最终官至一品,安享晚年。
在他七十岁时,带着太师名头衣锦返乡,最后还罕见的高寿,活到了九十岁。
他五世同堂,桃李满天下。
生有人拜,死有人祭,旺家香火数代不息。
反观原主赵慧及儿子呢?
她被旺家人接回来,就被旺家人供着了。
她被供得高高在上,被教得不识事务不识人心。
被人哄骗生了孩子,最后被人害了难产死了。
死后族谱上连个名字都没有,因为她是个连妾都没做上的通房丫头,哪有资格入族谱?
在这世道,就是通房丫头生的儿子,死后也没资格享受主家后世子孙的香火供奉,因为丫头生的儿子算作偏房,到成年一般都分了出去。
更何况,她那儿子居然还不在她名下,因为他被过继了!
他一出生,就被过继给了大房旺正好。
旺正好妻子咸氏,开始对这孩子不闻不问并不好,她一直认为自己会生个亲身的儿子。
结果等到孩子长到八岁,她肚子还是没个起色,连个半女都没生出来。
后来还是通过旺正勤,找了个太医看了才知道,这旺正好,天生精子稀薄,无法让女子受孕。
此时,她再想拢络孩子已经晚了,那孩子早就因为她的漠视与她离心了。
原主儿子,名叫旺德昌。
他天生敏感聪慧,谁对他好谁对他坏,虽然年纪小小的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从小,他就这么不远不近的与咸氏处着,可最后却在亲事上跌了跟头。
咸氏想的简单,儿子与自己不亲,那就找个好拿捏的儿媳妇!
于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出口恶气,更为了恶心那小崽子,咸氏给旺德昌定了一个又黑又高又胖的泼妇,是她娘家嫁不出的侄女儿。
再说旺正好,他是个大字不识的农家汉,因为孩子是堂哥过继的,在孩子教育上,他常听取旺正勤这个亲父的建议,没什么主见。
他顺从堂哥要求,让自小就聪明伶俐的儿子不上学,留在老家忙活农田,让旺家在老家的根由他儿子顶起来,要不然真同堂哥说的,旺家的根没人守着了。
而这也是他乐于见到的事。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儿子,他当然想把他留在身边了。
父母年纪大了,儿孙就得近伺候膝下,万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也因为读书飞了,他岂不鸡飞蛋打一场空?
于是他选择性的不去考虑,为什么堂哥旺正勤能提携族里所有人,却把亲儿子旺德昌排除在外。
其实根本原因就是,旺正勤害怕这孩子将来会出人头地,因为他太聪明了,也长得太像赵家人了。
万一这孩子读书识字,有了见识有了功名,翻出他亲娘怎么办?
他可不想阴沟里翻了船。
旺德昌就因为这一个奸、一个蠢、一个愚再加上一个泼妇,生生毁了一生。
从出生起,他就被旺正勤打下了烙印,那就是做一辈子的泥腿子。
如果是别人,他早就不留下把柄了。
可这小子毕竟是他亲儿子,哪怕他不喜欢,他也不会要他的命。
而且内心里,他还是觉得不能害了这小子,就怕毁了阴德。
更何况,如果没有这小子,正好那里也没法交代,他总得过继一个亲儿子。
都是嫡亲堂弟,他总不能再找个丫头生个儿子给他,就是他同意云氏也不可能答应。
因为劳苦,旺德昌最后不甘的早亡了。
他去世时,他只知道他的亲爹是旺正勤,而亲娘是谁,却从来没人告诉他。
那年陪着旺正勤去迎娶他亲娘的全族人,为了自身利益,都选择性的封了口。
而知道事情始末的乡邻们,却因为畏惧旺家的权势,更不敢多事了。
他亡于四十九岁,带着恨离开了人世。
不仅他惨,他的子孙后代都被旺正勤与云氏的后代压着,都没逃过泥腿子的命运。
赵慧看书时无所谓,毕竟是消闲时用来打发时间的。
这书写得无厘头,乱七八糟的一个新手,不知道哪里吸了编辑眼球,强推上榜了。
当时她即将乘邮轮旅游,知道船上网络不好,就提前下载几个排名靠前的小说,谁知这作者文笔一般,内容更是泛泛而谈,可她也没得选择,只好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当时一边看还一边吐槽,这男主魄力真是吊炸天了,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想读书了有赵家,想入仕了有云家,从头到尾都善于借势老丈人家。
一路官途顺遂,该扔就扔,改扫清的绝不含糊。
他在云家帮助下,扫除了官路上一切障碍,尽可能的往上爬。
结局是喜人的,最后确实让他爬到了人生的最高点。
可现在这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杀人的心都有了,特别是想杀了这个小说中的男主。
这具身体的原主、原主儿子及原主家人全是他成功路上的炮灰,他们的命运就是送来给他铺路的。
先给他送一条走上科举的路,再送官场的路,每个路还都是个阳光大道。
没有赵秀才,旺正勤上不了学,因为他家穷,不仅他家穷,就是整个旺氏,都穷。
旺有柱是通过向赵家送柴开始起运的。
没有赵秀才,普通的夫子没人收他,因为他不仅穷,还比别人笨!
其实他不是笨而是典型的理科生,可在这个年代,纯理科生是没有前途的。
没有赵秀才,可能他旺正勤早就被淹死了,又哪来的后续?
如果没娶原主,那旺家族人可能这辈子都没人能读得了书,因为除了赵夫子,再没人愿意教他旺正勤了啊!
他奶奶的,教你一个,还得搭上两条命,谁敢收?
没有原主的嫁妆,只能吃饱的旺正勤,再加上一个药罐子古氏,书是不可能继续读下去的。
没有原主的退让,与京城大官家的婚事是不可能继续的。
只要原主向外随便一说,旺家就将被人群起而攻之。
没有原主儿子,大房旺正好这辈子就没儿子,那必须过继最亲的有血缘关系的堂哥儿子。
那他只能过继云氏儿子,而云氏,她能同意把自己亲儿子过继给一个泥腿子?
没有原主…
赵慧想,原主一家贡献太大了,而原主也太蠢了。
旺家欠赵家的,原主不报复,原主傻傻的给人玩弄,她可不!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谁让她这会肚子里揣了一个崽呢。
谁让她站了理成了旺正勤的隐患呢。
为了肚子里的这块肉,也为了自己能活命,她不得不斗。
而且还必须把旺家所有人斗倒不可,要不然让对方有了喘息机会,那不是对方死就是她提头让人砍了。
旺家与她,只能不死不休。
她现在就等着旺家人来摊牌。
如果想让她大度的退让,那可让他们失望了。
……
旺有柱与古氏到家时已过了午时。
他们看到赵慧居然早就准备好了饭菜,这心里更内疚了。
一家三口默不作声吃了午饭,饭后,古氏勤快的抢了碗筷收拾。
赵慧冷眼瞧着他们吃下了她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午餐,又冷眼瞧着他们因为内疚却又故作勤快的到处瞎忙合。
真是让她大开眼界,这老实人做起坏事来,没人能提防得了。
这旺有柱尤其会充当好人。
旺家众人决定放弃原主时,他一边内疚对不起赵家对不起儿媳,一边却又心安理得的认为儿媳真的就是难产死了。
甚至在原主死后被贬为暖床丫头,被剥夺为人母为人媳身份时,他从头到尾都没为原主说过一句公道话行过公道事。
从原主怀孕起,他那么看重那么疼爱孙子,可也是他最先放下孙子并劝服古氏同意孙子送给了大房。
把亲孙子扔在乡下受苦,而他自己却带着古氏跑到京城投奔儿子并参加儿子与云氏大婚去了。
甚至在手有余钱后,还经常去接济落难考生以及街头巷尾的乞丐们,就是被云氏冷漠刁难也甘之如饴。
他赢得了好名声,享受了老太爷的待遇,却从来没接济过之前被他放在心里惦记着的大孙子没上过一天学堂。
旺家这些伪善之人会做表面功夫她也会,他们带着恶意故意恶心她,临走时她也得回报一二,就看这跳梁小丑怎么蹦跶了。
之前她故意磨蹭着切了一点猪草,这会看古氏忙着就准备再做个样子。
“慧儿,快停下,哪能要你动这手!”旺有柱见状赶紧抢到她前面坐下来继续剁猪草。
赵慧心里“呵呵”两声,也没退让。
“慧儿你身子重,快去休息会。”
旺有柱一边切猪草一边忙着劝。
赵慧本就做做样子,听了这话也就顺势回房了。
前一天晚上没睡好,这会累得很,快睁不开眼了。
睡着前,她还吐槽了一把,每日清晨打卡终于快结束了。
这里的人每天闻鸡而起,尤其是忙着春种,起五更更是平常事,这对爱睡懒觉的赵慧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事。
刚来时,她很难适应,却又不得不适应。
她只能苦中作乐,就当每日工作打卡好了。
虽然她每天没做什么事,但要学着原主,要让人看到她站有站相坐有坐姿,这日子过得活像在军训中,而且还是带着球在军训。
而教官就是旺有柱与古氏,只要有空,他们成天分秒不息的盯着她。
所以穿越至今,她就一个感觉,那就是累。
……
午睡醒了,她也不得不醒,因为外面的声音实在太吵了,她觉得旺有柱等人是故意吵醒她的。
平时她在屋里睡觉,这夫妻两都是小心翼翼的,很难听到声响。
赵慧无奈,“他们是一点儿功夫都不想浪费,还真是迫不及待迎接新妇啊!”
堂屋里,族长等人已经枯坐了一个多时辰,今日的午饭他们在家随便对付了两口就赶过来了。
谁知他们急,可当事人却把他们晾在一边睡觉去了。
在座的都上了年纪,中午没吃好没休息好,这会等得累了,个个等得心烦意燥的。
不停的催问古氏,她儿媳什么时候出来,甚至还有人让她直接进屋叫人。
此时他们不约而同的认为,这赵慧太不懂事太不像话了。
他们旺家是农户,要娶个实在媳妇,而不是娶个祖宗回来。
观这赵氏行事,这是想拿着恩情拿捏他们旺家人呢。
只可惜,他们旺家也不是吃素的。
做为长辈,他们绝不容许娶回来的外姓媳妇骑在他们子辈们头上作威作福。
赵慧可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想法,就是知道了她也不会理会。
在外人眼里,她在旺家活得像个大小姐,可只有她知道,并不是!
古氏作为婆婆,她虽没明着刁蛮儿媳妇,也没让她早晚立规矩,可她做的事更绝,她居然成天的领着另外两个男人避开她,把她高高挂起供在了一边。
她又不是菩萨,供在一边干嘛?
原主年幼并不懂,还一直以为旺家三个人都善待她呢。
如果她有点常识,就会知道她这是被人冷冻了,不仅冷冻了亲情,还冷冻了对外所有关系。
原主日常接触的人主要就是这三人,再多的就是大房家几口人,而其他邻里及族人,她最多面熟,居然一个都叫不出名字。
赵慧有理由相信,古氏这是故意的。
她把原主养的不识世事,恐怕是为了防止她在外乱说,更可能是想养个蠢妇好方便她拿捏。
她慢条斯理的收拾好自己,这才缓步出了房门。
她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这堂屋里此刻坐满了人,难怪吵翻了屋顶。
而在座之人抽老烟的不少,此刻烟雾缭绕的,再加上全是老人体味浓郁,这屋里空气混浊,极其难闻。
族长媳妇窦氏看她慢吞吞地走出来,撇撇嘴,心里嘀咕,“也就古氏能凑合着容忍她,要是她早开骂了。”
赵慧先向屋里众人行礼问好,之后就想学着原主样子,准备一声不吭声直接走人。
“正勤媳妇你等一等,正好他们兄弟两都回来了,还带来正勤中进士的消息,你也过来顺便听听。”
族长发了话,赵慧只得留下。
她低眉顺眼的站到了古氏身后。
旺正好只好又把堂哥高中进士的事,给在场众人又讲了一遍。
赵慧虽微低着头,可她眼神耳朵可没低着,她只是默不作声的观察堂中众人。
果然,这么大的喜事,都鲤鱼跃龙门了,在座之人居然没一个人露出喜意。
族长也知道屋里气氛不对,可他也烦不了了,就让正好接着说。
旺正好又踌躇了一会,想到堂嫂迟早也得知道,毕竟京城那头可不等人,于是他就快速的把云小姐与堂哥的事说了。
当然,他全程都说了旺正勤是多么无辜,云小姐是多么倒霉,更是特别说了云大人是如何的不依不饶,搞得他堂哥高中了却没办法回来探亲,因为他被人押在那里了。
赵慧听得佩服不已。
这旺正勤,是个人才,也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
可真会利用人啊,就是自家兄弟也不放过。
瞧瞧这旺正好急的。
这个人渣,他有心奔前程谋取高枝,为什么不能放过原主?不就是贪恋美色么?
……
次日上午,旺有田家又聚集了一波人,还都是旺家重量级人物。
旺正勤爷奶父母叔婶一个都没少,就连轻易不出面的旺家族老们都赶过来了。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旺有田那个爱拿主意的泼辣老娘万氏。
她这人,无理还要争三分。
如今事关孙子前程,这碍眼的赵氏她可不会轻易放过,不往死里整都对不起她那泼辣名声。
他们今天聚在一起,是要拿个章程出来,这赵氏,究竟是留还是休?得尽快解决掉好回消息给旺正勤。
留,那得等上几个月,等她生了孩子再弄掉不迟,毕竟不少人知道她怀了孕,而大房还缺孙子呢。
这可别怪他们,谁让那赵氏不识抬举,行事那么刚非要自寻死路呢,她昨天可是表明了,她不做妾的。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得事先向外放出风声,她一向体弱,如今又怀了身子,得喝药保胎静养,等到生产时遇上难产也就没人觉得奇怪了。
到时人死了,孩子过继了,婚书也消了,就是有人记得她曾经嫁给旺正勤为妻,可律法不认,能如何?到那时原配嫡妻只能是云家小姐。
至于在她幼年全族人敲锣打鼓去衙门办婚书,谁有闲功夫去较真?还能去衙门查档不成?要真那样,他们旺家也不是吃素的。
至于休,那就是寻个由头按她头上即可。
这个方法还是万氏想出来的。
赵氏有三不去,寻常过错休不了,那只能找个世人无法接受的理由。
如,失了德。
失得婆娘是个人都容不了,旺家就是把她休了,也没人说闲话。
不过因为是恩公之女,又因为被休了无所去,所以旺家再出面把她记为义女,养她到老,老了就葬在祖坟边上,让她也能享受旺氏香火余荫,到时谁敢说旺家做的不对?说不上世人反而会同情他们。
她这话一出,旺有柱首先不干了。
“我不同意!绝不能污了名声!她可是恩公留在世上唯一血脉,如失了德毁了名声,这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他们家已经对不起儿媳了,伯娘如今却要把脏水泼到儿媳头上,那不等于泼到恩公身上?
为了娶个高门妇,他们已经恩将仇报了,他如何忍心十年后还要毁了恩公清白?
恩公过世十年了,这事一出,他在地下能躺得住吗?
“你个蠢东西,简直胡闹!”
旺老根气得脱下鞋子扔向旺有柱,恨铁不成钢的咆哮,“你成天的报恩!报哪门子的恩?那赵秀才自己没用却还要上杆子救人,不早死吗?他死了就算了,却差点害了我大孙子!
他早死早投胎也算积得了,可他临死前万不该拖累我大孙子,还搭上我大孙子原配嫡妻身份。
咱们好心养大他闺女,她如果懂点事儿,就该自请下堂迎接高门主母,而不是站着位子在这节骨眼上胡搅蛮缠!”
“就是!那丫头我早瞧过了,天生克父克母相,以后说不上还得克夫克子,她生的儿子万不可靠在一起,别被她给克了,那可是咱老旺家孩子!”
“你伯娘说的对!”
田氏也不满儿子闹腾,也顺着万氏附和。
这赵氏是死是活她并不关注,她看重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的长重孙子。
好在不管怎么处理,那孩子是要保住的,只不管是从二房转到大房名下。
不过没事,不管哪房,都是她重孙。
因为旺有柱反对,室内众人犹如找到了出风口,纷纷对着旺有柱嚷起来,说他不该里外不分,帮着个外人对付自家儿子。
这屋里要说谁最开心,那非成氏莫属。
侄儿高娶,她收益不小,居然白得一大胖孙子。
她刷了眼妯娌古氏,看到她哭丧着脸,不厚道的低头笑了。
她这妯娌向来会算计,结果算计来算计去,却为他们长房做了嫁衣。
正当旺有田头疼他这族弟一根筋时,他儿媳小窦氏跑了进来,“爹,门外来了衙差!”
旺有田吓了一跳,这是出了什么事吧?要不然衙差没事也不会寻上门来。
他赶紧收拾好自己整理好表情走出去见客。
院外站着两个差爷,一个瘦高黑脸,另外一个白胖稍矮点。
“旺族长!”白胖衙差看人出来轻抱下拳,“我姓张,那位兄弟姓杨。”
族长赶紧与人寒暄,并邀请他们进屋里坐会喝点茶水,不过却被对方客气的拒绝了。
张衙差直言此行目的,“旺族长,这是传票,明日请族长准时带着传票中涉及人员到县里给老爷回话。”
因旺家刚出了个新科进士,他们态度还算不错,最起码比以前上门催缴公粮时温和得多了。
再说这官司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夫妻离婚而已,故衙差也愿意释放善意。
族长打开一看,却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因为赵慧亲舅居然上县里把他们旺家给告了!
他居然已经知道旺正勤想停妻再娶一事!
而且对方要求旺家得提前准备好赵家钱财与嫁妆,特别备注物件一件不能少,少了得根据物件价值等价甚至数倍赔偿,并言明明天有人上门接他外甥女。
旺有田送走了两个衙差,脸色难看的回了堂屋。
窦氏一看立马就知道出了事,忙上前询问。
旺有田却没心情回答。
他把衙差送来的票据传给他们看。
在坐的除了他就他大儿子旺正财能认几个字,因而就是传到他们手里看了也不知道是啥意思,于是众人赶紧催旺正财快点给大伙念念。
等他们听了内容后面色均不安起来。
这事不论真假,此事一旦泄露出去,那他们旺家人从此都得被人给盯上,丢脸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赵慧不好解决了。
而且停妻再娶是他们要捂实的消息,如今还没准备好呢,却先传到赵慧舅家去了,甚至还闹到了衙门里,这可不是小事。
搞不好,正勤前途都有闪失。
旺老根气得狠拍了下桌子。
“都别傻愣着了,柱子家的赶紧回去问问你儿媳,旁敲侧击问问她近期与舅家是否有来往,如果她不知道就别多嘴。
再找个借口明天早晨送她出去,别在家里待着了,对外就说走亲戚。
这走亲戚县太爷还能怎么说?先拖着!
有田你赶紧去镇上,找找里长,看看能不能问出点消息来,都散了吧!”
前面讨论了半天现在全白废了,再干坐在这里有什么用?
……
赵慧看了看太阳,估计早就过午时了,那夫妻两到现在居然一个都没回来。
她今天可没心情烧饭,他们想吃就自己忙吧,反正她已经吃了早前准备的点心。
今天的戏啊,应该会接连上演,因为她终于等来了衙差。
又过了一会,旺有柱夫妻终于回来了。
古氏先到的厨房,发现冷锅冷灶的,什么吃的都没有。
旺有柱还以为老伴端饭菜去了,“你先叫儿媳,等着一起吃。”
古氏难得的摔了下铲子,“吃什么吃?饭菜都没烧!”
旺有柱闻声跟着走入厨房,这才发现厨房什么吃的都没有。
这儿媳妇,看来意见大的很呐。
“你赶紧做点吃的,就面食吧,你真把她当傻子呢,昨天就该看出来了!”
古氏无可奈何。
她先弄点粗面,想想又加了点细面放里面揉。
她手脚很快,不到半个钟头,三碗青菜面就出炉了,其中一碗白面明显多出不少。
敲了敲儿媳房门,“慧儿,出来吃点饭再休息。”
等听到里面有了动静后她这才离开。
她心里奇怪,以前儿媳房门基本不关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关门的呢?
赵慧不想吃,可肚子却忽然饿得很,她也不想与自己胃作对,只好出来了。
看到两位居然还在等她,她也没拿乔,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就往嘴里送。
旺有柱很不是滋味。
如果没有云小姐多好啊,干什么要掺合上他儿子。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造成他现在左右为难的局面正是他的好儿子,是他儿子要攀高枝造成的。
三人默默的吃了饭,饭后还是古氏收拾了碗筷。
赵慧没有走,她想看看这夫妻两还有什么话说,也想看看这两人是否还有下限。
因为就三个碗,也没什么油水,古氏很快就收拾好了,又来到了堂屋。
“慧儿,明天跟娘去姥姥家吧。刚刚我在路上碰到了你二嫂,她说姥姥家请大夫,我不放心想回去看看,可又担心你,你就跟我一起去吧,你爹事情多,吃饭就到你伯父家。”
古氏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旺有柱虽没文化,却也不笨。
竖耳听老伴的话,双眼却偷偷打量着儿媳。
当儿媳听了老伴的话后脸色陡变,他就知道完了。
果不其然,他立马听到儿媳回话,
“娘,你明天还是自己去吧,明天我有人找。”
古氏吃了一惊,儿媳居然敢与她顶嘴。
随后又反应过来,这儿媳,居然知道明天舅舅要派人来接她,那她岂不是也知道官司一事了?
她立马望向老伴,等看到老伴难看脸色后,她心也凉了。
夫妻两同时想到:“这家要散了!”
“爹,娘,我本来只想安安静静的陪伴你们,陪着正勤哥,再生几个孩子,做个寻常的村妇。
等孩子们大了,也送他们去上学,让他们考秀才、考举人,甚至也进京考进士去,可你们旺家为什么要这么欺人太甚呢!如此逼迫我一个孤女,真不怕报应吗?”
两人被儿媳妇说得抬不起头来。“你们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也不管两人脸色难看,她还是说了下去,“我家有三十五亩良田,其中的二十亩还是不用交税的。
爹爹每月有二两月银,再加上衙门里发的米面,足够我们一家三口吃喝了。
爹是夫子,又能收到学子门的束脩,我家条件是真的好,在镇上虽不是数一数二的,可日子过得真不差。
像你们儿子这样的学生,我爹有不少。
因为同情贫家学子,我爹经常好心的给他们补贴,甚至有的还直接免了束修。
可能读书的大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不仅交束脩,还常常送钱,送各种布料,以及送其他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
我家从来都用不完,可这些个好啊,全被你们儿子给葬送了。
我虽是你们眼中的赔钱货,可却是幸运的,生来就掉到福窝窝里去了。
娘常常开玩笑,说她女儿将来找相公,最少也要找个举人以上的。”
说到这里,她眼角润润的。
为原主不值,为赵家夫妻不值。
她盯着古氏,“我娘疼我,那是因为我是她亲生的。我爹宠我,因为我是他的心头宝。
我那时什么都不懂,除了吃就是闹着爹爹让他陪我玩,我爹陪我玩什么呢?你们永远也猜不到。
因为从我在娘胎肚子里开始,我亲爹就陪我读书了。
而我出生后,哪怕还是个毛娃娃,他也没停下来给我授课。
他亲自陪我做游戏,他亲自为我编教材。
这就导致我三岁读的书,都跟得上童生水平了。
我爹被人称神童,而我,才是他亲自认可的神童,这可不是我自封的,也不是我爹偏信自家孩子自夸的。”
看他们接受不能的样子,她笑了,“你们永远别拿普通人的脑子去与我爹比,也不要同我比。
因为我确实比我爹更聪明。
这是我爹不带偏见的认同。
我与爹比谁聪明,你们无缘亲眼得见,可你们的儿子却是知道的。
你们儿子旺正勤,如果没有我,他考不上秀才,中不了举人,也中不了进士。
因为他到现在还看不懂我爹十年前所写的文章,多可笑啊!
你们说说,如果爆出去,他一个进士居然看不懂秀才文章,后果会如何?”
这下旺有柱夫妻两是真的吃惊了,但他们吃惊的不是儿媳聪明,而是认为她在吹牛。
他们常听人说儿子有多厉害,有多聪明,他中了进士,怎么可能与儿媳有关?
至于说是她教导的,他们更不相信。
儿媳再聪明,那会她才多大?
看到他们脸色,赵慧知道他们不信。
她也不反驳,继续道:“我虽然在六岁后没人教我,可有我爹专门为我编写的手记啊!
凭着聪慧,靠着手记,我去考个秀才不是难事。
我知道你们不信,可天生就有人极其聪慧,而我,就是你们看不起的一个。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当作你们的面,出题给你们儿子做做,看看他能不能做得出来。
秀才、举人、贡生甚至殿试,你儿子考得那么好,那是因为我会押题啊!
我房间题目多着呢,拿几个让有才学的看看,是不是与考题类似?
你们也不想想,那么多夫子为什么不收你家儿子?
我告诉你们,那是因为他虽然聪明,却聪明的不是路子。
就像大伯家的狗,会叫吧?
可它叫的不是时候,你们都受不了它,最后只好把它杀了。
你们儿子其实也是这样。
他不笨,算得上聪明,当然超不过我。
但他聪明得不对路子,不对夫子们的胃口,不符合朝廷选人的要求。
不过他也有个优点,那就是与人交流时,他虽然不会却不怯场。
一般寻常的同窗交流,他是没有问题的,就算答得不够精彩,也不会有人去质疑,毕竟谁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做出锦绣诗词来。
遇到大的交流或考试,我会提前给他准备好,他只要临场背出来或默写出来也就交差了。
一般人可不敢这么做,也做不出来,毕竟临场发挥而且还得发挥好,太难了。
可你们儿子却可以,所以说,他很聪明。
但是他不会做诗,不会做锦绣文章有什么用?再聪明也没人赏识。”
对面二人均被赵慧给说愣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们儿子的才华,居然是抄来的,而且还是抄的儿媳妇。
赵慧没理睬他们的不可置信,继续道:“说来也可笑,你们到现在还以为是云小姐父亲,那个五品大官在逼迫他。
我告诉你们,那是你们的亲儿子自导自演的。
你们旺家人一直想把我当软柿子拿捏呢。
如今为了攀高枝,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既想娶云家小姐,又不愿落人口实休了我,想让我自请下堂甘为妾。
真搞笑,你们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好儿子给整出来的!
他的目的就是要娶个高官之女,不是云小姐也会有个王小姐。
他想给自己找个靠山,又想给仕途寻个康庄大道。
他既想做个抛妻杀子的恶棍,却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旺有柱立马怒声吼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事好解决得很!
只要你儿子当时在云府大门外一跪,并大声说出自己已娶妻,而且妻有三不去,你看云家还敢逼迫?
他们不仅不敢害你儿子,还得护着他,只要他出事,世人就会认为是云家人害的,那云家人敢吗?
他们就是想害你儿子,那也得三五年后,等别人不记得这事之后,可你儿子是怎么做的?
再说那云家女,这事她本身就有责任,而且她的错处更多。
作为五品官家千金,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居然敢横冲直撞跑跑跳跳的,闺阁千金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而且她走路不看路,甚至还与外男搂抱在一起,你们说像话吗?
这样的女儿有教养吗?
京中出众男儿何其多,可云家为什么要看中泥腿子出身的旺正勤?
难道只因为他中了进士?
呵呵!进士!
咱们这里不要说进士了,就是个举人都金贵得很,可京里呢?每隔三年就出来一批。
更何况京城里还有不少世家子弟。
他们要家世有家世,要钱财有钱财,要人才更是一抓一大把。
可云家为啥不从中选个更好的?
难道不是因为云家另有隐情?不是因为他们家女儿有隐疾或缺陷难嫁?或者是那云小姐痴情,唯独对你们儿子情有独钟非君不嫁?
旺正勤如果不想娶,他只要在出事时把事情讲清楚,根本就不会出现逼婚一事。
所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能说云家与你儿子都很满意这门婚事,又何来逼婚一说?
我估计,你儿子已婚一事不敢隐瞒,他肯定在私下里向云家承认有我这号人了,但你儿子绝不会说出我有恩于旺家。
云家除非良心坏透了,不想做官了,要不然绝不会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可云家不知道我有恩于旺家,而他们目前应该是迫切的寻个合适女婿,可真巧,你们家儿子撞上了,入了他们的慧眼。”
“因为云家急着嫁女儿,而旺正勤虽结了婚,可云家认为你们旺家有能力且能干净利落的处理掉我这个孤女,不是什么问题,于是就默认了这桩婚事。
所以才有旺正好与旺正财送消息回来这件事。
实际上,在派官前,你们儿子是有长假回来省亲祭祖的,这个假长达一月以上,可他就是不肯亲自回来面对,因为他要留一个后路,不是他亲自处理掉我这个发妻的后路。
旺正好忠厚老实,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他看不得自己兄弟受屈,这才会夸大旺正勤被云大官欺压一事。
而旺正财,族长儿子,一定得到了你儿子口头重用了,这才会领头出面挑起事端,要不然窦氏绝不会出面逼迫我。
我为妾,她窦氏能得到什么好处?肯定是对她儿子有利啊!
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我有那么傻吗?
停妻再娶,你没办法解决,可族长为了儿子,老爷子为了孙子,总会想办法把我解决得干干净净。
如今我对旺家再无用处了,再放在元配位置上碍眼得很,没用了就该处理掉。
话说回来,如果你儿子有点良知,记着我对他的教导之情,记着我死去的父母之恩,就该放我一马,而不是年前急着圆房。
可惜,他唯独就是缺了良知!
他知道自己要攀高枝,要奔前程,可他就是不放过我。
为什么?
还不就是看中我的无依无靠?
看中了我的好容貌?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多好欺啊!
他可能早就盘算好了,把我当个通房丫头或妾室吧?
就这样一个忘恩负义、廉耻无下限的小人,居然是我爹用命救下来的!
还有你,婆婆!
我从来欠你们,而是你们旺家欠我的!
难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成天耷拉着张脸,把我当个菩萨似的高高供起来?
其实我一直是知道的。
你那么怕我在外面乱说,那就不要娶我回来做儿媳妇啊。
既然不喜欢我,那就认我做个女儿,嫁出去多好,两不相见省得厌烦。
可你们卑鄙啊,既舍不得我带来的钱财,又舍不得我爹留下来的人脉,更怕没了脸面。
婆婆怎么把儿媳供起来的,我不相信作为枕边人的公爹你不清楚。
可你默认了,你儿子也默认了。
还有你们旺家的老祖宗,如果不是他,他这大孙子得废了吧?
老爷子可真会算计!
如果没有他带着你们全族强势求娶,我最该去的,应该是到我舅舅家去,最差的也是嫁给我表哥吧。
我舅舅是秀才出生,你们呢?泥腿子而已,还很贫穷,连个儿子都供不起。
就这样的你们,还心眼大过天,一直不满足娶了秀才女儿,整天的玩算计。
如果我不嫁给旺正勤,你们知道旺正勤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从此绝了上学路。
就是去找个活干,镇上富人也不会收。
甚至还会找人修理他。
因为他啊,断了好多学子的求学路,你知道我爹多会教书么?
他只教了三年,就教出来七八位秀才,还有二十多个童生。
可就你儿子是个奇葩,怎么教都没用。
我第一次教书,居然就教了这么一个奇葩,还成才了。
他都能考上秀才,你们再想想其他人呢?
如果我父亲没有早早的教我,如果我不识字,不能从书上学些道理,那我肯定早被你们养废了。
所以,你们想想,你们那个好儿子,一个被所有夫子放弃的学生,他究竟是凭怎么考中进士的?
要知道,从我爹去世后,他可没拜过师,也没上过几年学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