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子妃可以不当

王尹之因母亲的忌日,一连在家住了好几天,太子派人来接了几次,实在不好推脱了才回到东宫。

以为太子是要和她摊牌,可一回宫看见容渊的样子,她真是有点妒忌孙零露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要这样喝酒伤身呢?和你平时的样子可相差甚远”

地上一地的瓶瓶罐罐,殿内充满了刺鼻的酒味,王尹之不知自己到底该站在哪里。

“你回来了,来,陪我喝一杯,父皇病重,把朝政都交给了容泽,我是无事一身轻,开心的喝点酒不好吗?”容渊衣衫半敞,一杯又一杯往肚子里灌酒。

“哦,只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因为孙零露吗?”

“孙零露?孙零露是谁?太子妃你认识吗?你要来一杯吗?”

“殿下何必装傻充楞,当初让她进东宫就应该想到这一天,你们伪装的再好也是有破绽的。”

王尹之不放过容渊表情的任何变化,但她失望了,所以给了容渊致命一击。

“你知道吗?她可是怀着你的孩子掉进了万丈深渊?”这次王尹之得到了她想要的,证实了她的猜测,容渊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了。

王尹之满意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容渊一直盯着她的背影,这个瘦削身材的女子却有着如此狠毒的心肠,到底是什么让她离了阳光,做出这些狠辣绝决之事。

其实做出什么容渊都能接受,可不该动孙零露,“你们不该动她的”

容渊对着王尹之的背影腹诽着,眼神盯着王尹之的背影。

没多久,章琛悄悄走了进来,风尘仆仆的他来到容渊身边,告知齐王已上普陀山,可他家殿下毫无反应,章琛抬头一看,从未见过有这么狠厉眼神的太子,手里的酒杯也被他捏碎了。

“殿下,你怎么了?”

“王尹之,容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殿下莫伤心,王爷一定会找到她们的。”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按殿下的吩咐,从殿下去了西山,我一直派人跟踪探查丞相,西山县令贪污的赃款都去了丞相那里。如殿下所料,丞相一直在暗处培养军队,贵妃娘娘也一直从旁协助。”

“那么大笔的钱,源源不断,除了拿来养军队,还能干什么?数目有多少?”

“属下怕暴露行踪,未敢过分,大概十万人左右。已经来京城的可能有三四千人。”

“十万人,他们王家可真是大手笔。容泽就不考虑父皇的感受吗?”

“这十万人分散在各处。要把他们聚集起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这么做的,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容泽是不会伤害父皇,可贵妃就不一定了。为了万无一失,你派可靠之人去红叶城找祁将军,必要时请他出手相助。”

什么都没有找到,身体早已支撑不住了,艰难的爬到了普陀寺,这里是祁舒住过的地方。

容与想来这里碰碰运气,可身上的伤让他精神迷离,晕倒在了普陀寺门口。

迷迷糊糊间,感受身旁有人走来走去,还有说话的声音:

“师傅,这个人的伤是悬崖下的那些藤曼和虫子弄得吧。他可真厉害,还能从崖下爬上来,只是这一身的伤。你说他是怎么掉下去的?”

“好了,休要多言,让他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吧。”

随着声音的消失容与陷入了沉睡。“醒醒,醒醒,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奋力地睁开眼睛,容与发现自己竟然靠着一块石头醒来了。

“你呀,不是说出来陪我看风景的吗?怎么睡着了。”

说完祁舒伸手揉了揉他的脸,假装生气的说:

“你是不是说话不算话。想当骗子是不是。嗯……”

虽然生气,可目光未曾离开半秒,眼神除了温柔,哪有其他。

容与望了望四周,这里春暖花开,开满了满山的梨花,阴暗的天都被满山的梨花照亮了。

眼前的人还在说话,容与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觉得那一张一合的嘴和脸是如此熟悉,出于本能伸手搂住对方,激动又不可置信地问:

“小舒,你回来了。你去哪里了?你知道我回家看不见你……还看见步升……步升他们……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知道吗?”

“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摸了摸容与的额头,祁舒扑哧笑了出来,

“我一直都在这里,我一直在这画这满山的梨花。”

“是吗,我睡糊涂了?”

“好了,你看我画的,好不好看?”

祁舒举起自己的得意作品给容与看,只见画上满山的梨花,更显眼的是梨树下那一对相依偎的人,粉色罗裙的祁舒,白衣翩跹的容与,自在潇洒,望着满山的梨花笑得好灿烂。

“好看吗?”

“好看,人更好看”

“这画像上的人是有点显眼,把梨花的光芒都抢走了,要不我?”

“我说的不是画像上的人,”容与又把祁舒一把搂住,

“我说的是你,你以后别到处跑了。好不好?”

祁舒的脸一下子变红了,比画像上的粉色罗裙还红,假装到处看,就不往容与那边看,

“咦,我的笔呢?我有支笔不见了。我去找找。”

说完挣脱出来,往远处跑去。

容与想站起来追,可全身被粘在了石壁上,根本动不了,只能大喊:“小舒,小舒……”

“我找找笔,马上就过来。”

容与只能望着她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抓不住,最后变成一个点消失了,随后满山的梨花也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

容与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很多的伤痕,一条又一条,还有许多被蛊虫啃咬的痕迹,四周变得越来越暗,随着最后一棵梨树的消失,那最后一缕光也被黑暗吞噬,很痛,很痛,容与对自己说,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这样的痛了。

“小舒,”容与大喊一声,从床上做了起来,“施主,你醒了,是做噩梦了?”

适应了眼前的一切,容与咽了咽口水:“小师傅,我睡了多久了?”

和尚倒了杯茶给容与:“施主已经睡了三天了。”

容与接过干了下去,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施主不用担心,师父已经用药,施主又睡了这些天,身上已经大好了。”

“谢谢小师傅,”从刚才的噩梦中回过神来,容与挣扎着穿好衣服,“我想起外面走走,小师傅不用管我了。”

“那施主自便,我先下去了。”

普陀山的梨花只开了三三两两,远没有梦里的那般繁茂,“小舒,我们真的只能在梦里相见了吗?”

磕磕绊绊,小心翼翼,刚确定心意的两人还没有体验到个中的甜蜜,就分开了这么久,谁能给他们一点幸运,让两人早日相见。

拖着尚未完好的身体,容与如孤魂一样游荡在普陀寺,希望能找找祁舒生活的足迹。

进入前院,这里的梧桐树才刚开始发芽,那枝芽绿的发亮,柔得小巧易碎,充满了活力,但在容与的眼里,暗淡无光,萧瑟凋敝,和它那存活了几百年的枝干一样,老态龙钟,沉疴易逝。

在梧桐树的旁边,站着一位老和尚和尼姑。两人正在聊着什么,看见容与往这边走来,就停了下来。

尼姑转身离去的一瞬间,容与瞥见那张脸,竟然震惊在原地,他这是思念成疾出现幻觉了吗?

那张脸竟有六七分长得像祁舒,只是年纪稍大而已。

容与想走上前看清楚,奈何那位尼姑离他稍远,早已追赶不上,想运功去追,却一把被老和尚抓住了。

“王爷莫急,身上的伤可大好了。”

“大师识得我?”晕过去之前容与的眼睛里出现过这位和尚,是普陀寺的住持。

“普陀寺乃皇家寺庙,老衲自然认得。”

“还望大师告知,刚刚那位师太是何许人也?”

“那是对面山下慈念庵的雀宁师太,今日来有些事情,”

“世上真有如此相似的人。”

“王爷是想到什么了?王爷如果想弄清楚,可以去慈念庵走一遭。”

本以为只是单纯的询问,没想到大师又说出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容与不明所以,难道慈念庵有什么?

“王爷,你身上伤口虽多,但这只是皮外伤,崖底的那些藤曼和虫子的各种液体进入了你的体内,你的身体还需调养,王爷回去后记得找御医好好看看,老衲并非医政,无法根治。王爷切记。”

“多谢大师相救与提点。容与谨记于心,先告辞了。”转身离去,赶往慈念庵。

慈念庵离普陀寺并不近。

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一个朝北,一个朝南。拖着病躯,轻功也不能随意使用了,容与走了半天才到。

这座尼姑庵并不大,掩映在竹林深处,但环境优雅,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这边的环境,小舒一定会喜欢的。”容与一走进这里,安静清幽,合祁舒的喜好。

上前轻敲庵门,容与等了一会,一个年轻的小尼姑来开了门。

第一次看见男子来,小尼姑不知所措,呆楞住了。折腾了一刻钟,容与被一位年长的尼姑请出了门外。

“施主来此有什么事?”年长的尼姑问。

“突然来访,打扰了,在下是来寻人的。”

“施主是来找出家为尼的亲人吗?既然出家了,就斩断了尘缘,施主也放手吧。”

“放手,”容与最近对这些词非常敏感,不自觉就提高音量,两位主人也莫名其妙。

“是在下唐突了,我是来找一位姑娘的,大概十六七的样子,她和家人走散了。”

听见他是来找姑娘的,小尼姑神色慌张,立马道:“这里没什么姑娘。施主找错地方了。”

老尼姑也道:“施主说笑了,这里都是出家人,没有施主要找的人。”

“师太们最近就没救助什么人吗?”容与把自己这几日对祁舒的担心都表现出来,希望能让他进去,免去许多麻烦。但容与失望了。

两位师太也真诚的摇了摇头。看来是进不去了,容与只好离开。

天色渐渐晚了。

容与决定翻墙而进。在山中找了点野果,充饥后,身体的力气总算回了。

运气一跃而过,容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慈念庵的后院里。

四周漆黑,只有春天里少许的虫鸣声,以及意见房里透出来的薄薄的灯光人影,容与蹑手蹑脚屏住气息靠近房间,小心翼翼拉开门,准备看一眼里面坐的是谁。

三四月的夜晚还是凉意寒体,尤其是着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刚刚在山里容与就感受到了,是什么原因,为什么现在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暖了,身边还有温暖的火围着自己。

容与正奇怪,听见了白天的尼姑的声音。

“施主,夜闯敝庵有何贵干?白天老尼已经说了这里没有你找的人?”

容与看着眼前照明的火把,他已被四五个尼姑团团围住,他的反映因为身体已经变得很迟钝了,连这么多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师太,我并无恶意,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保护的人是谁而已?”容与急了,立即解释。

“阿弥陀佛,夜深了,施主请回吧!”师太并不理他,只是赶人。

容与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又使不出力气,又不能动粗,如今他只有不要脸,不顾礼义廉耻一回了。

他大概猜到里面的人不是小舒,或许会是今天在普陀寺见到的师太,总之一定要弄清楚是谁?

他一脚踢开门,里面的人尖叫了一声,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孩,声音也不是祁舒。

“施主,你太过分了,佛门净地岂容你如此行事,你是非要我们报官不可吗?”

容与有气无力地答:“是容与鲁莽了,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容与一脸菜色,拖着沉重的步子,抬脚准备离去,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

“王爷,”容与回过头,人终于出现了,果然不是祁舒。

但听见她喊自己,应该是喊他。

“你认得我?”容与奇怪今天见到的陌生人怎么都认得他,而他却不识得别人,这种感觉不好。里面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向他跑来,明显发现是他来了很开心。

“王爷,你终于来找我们了,小舒果然没有说错。”

“我们?小舒,小舒她在哪里?”这几天来的痛苦终于因为这一句话缓解了不少,容与抓住孙零露的胳臂,激动地问她人在哪里。

旁边的尼姑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了无法控制自己的容与,“施主,你不能这样,这位女施主已怀有身孕。”

容与的激动在这句话的作用下消失了,“你是皇兄的侧妃,孙小姐。”

“是,王爷。王爷不用担心,知道你和殿下回京了,小舒昨天就带着初一回城了。”

“那你怎么没走?”

“我这个身子不易奔劳,而且这里很安全,小舒也告诉师太只有她来才能见我。我就留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去找她,我去找她。师太,对不起,打扰了。”

容与虽在道歉,脸上喜悦的表情更甚,实在遮掩不住。

“施主的举动老尼此时已理解了,失而复得,还望施主好好珍惜。”

“容与一定谨记。师太,庵里是否有一位雀宁师太?”

“雀云师姐不见客,施主不要强求。”

“既如此,容与遵命便是。告辞”

容与说完便要走,孙零露立马上前,“王爷,你既已来了,还望把零露也带上。”

容与此时反映过来,自己真的是过于激动,好多事都忘记思考了,他既已找到这里,后面肯定也有人会找来这里,不管是敌是友,她留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嗯,好,我们一起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