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子妃可以不当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虽然天气还没有完全变暖,雪还是时不时飘落,但所有人都充满了朝气,
自从来到南陵,祁舒也没有想过要退缩,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隐秘的事只要一直查总会又蛛丝马迹露出来。
“小姐,那两位县令的事有一些眉目了。”初一近来一直在跟踪追查这件事,经过多日的明察暗访,终于查到了。
祁舒虽时不时就要玩闹,但正事可一直悬挂在她的心上,听见初一的好消息,迫不及待地问:“查到什么了?”
“赵修曾买过一幅名画,但没过多久这幅画就到了月娘手里,他们之间肯定有联系,所以我就顺着这条线一直查下去,发现赵修贪污的银两几经转手都到了到了月娘的手里,”初一开心的上报着这几天自己的成果。
祁舒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想不到这两个人之间还有这些,赵修给月娘钱肯定不是嫖客的姿态,何况是那么大的数目,”右手食指又开始在左手来回滑动了起来,“那月娘呢?她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
初一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最近风声紧,她基本不出门,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但是这个人身边确实有很多达官贵人,对书画有兴趣的官员、才子都和她认识,有联系。”
说到这里,初一悄悄地看了一眼祁舒,小声地说了一句“王爷以前不是经常去找她吗?”
确实,和这个女人接触的朝堂之人太多,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祁舒想了想:“王爷肯定只是去讨论书画的?”边说边点头已加深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小姐,你和王爷处得好吗?我看你们最近同进同出。”初一话锋一转聊到祁舒身上了。
“是比嫁给他时的关系好了很多,可还没发展到真正的夫妻关系,比起情侣,我觉得我们更像战友一般,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对于和容与的关系,祁舒很懊恼,想问不敢问,怕问到的结果会让自己失望,到时她该如何自处。虽然他们之间有微妙的情愫,那如果只是她多想了怎么办?
“小姐,与其想这么多,不如大大方方告诉王爷你的心思,就不用忍受内心的煎熬了。”
“我也想,可我怕,我怕他拒绝我,一想到他拒绝我的画面,我就好难过。”说到这里,祁舒的脸越来越没有神采,眼神也失去了光泽,把头埋在桌子上。
“好了,小姐,不要想太多,那王爷要是拒绝你,我们重新再找一个不就行了。”
“不要,我不要重新找,我就要他。”祁舒把头从桌子上抬起来无耐地说。
“那我只能跟你说,努力吧。”初一无耐只能给予精神奖励,“对了,王爷呢?他去哪了?”
“陵王找他喝茶去了,不知道这陵王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提到陵王,祁舒脑中灵光一现,“这个陵王是不是也是月娘的座上宾。”
“没有,没看见陵王有去过松竹馆,月娘也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陵王。”
但祁舒认真地说:“可她曾经去过十一楼,就是陵王书画会那一天,我们看见了她。”
初一恍然大悟:“那就是他们也可能认识?”
祁舒笑了笑:“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他们肯定认识,月娘收到的钱跟陵王脱不了关系。初一,顺着这条线一直查,一定有货。”
“好。”
春节期间,本是应该休息玩耍的日子,陵王却因朝事忙得焦头烂额,下面的人还是给他找了个烫手的山芋,想把他的手烫烂。
冬季容易是瘟疫横行的时候。西山县的人可能是走了霉运,县令赵修被屠了满门,不久就爆发了瘟疫。
新的县令战战兢兢地上任,每天都勤勤恳恳,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于下属报告的多数小事都未予重视。
西山县的龙井村,每家每户都豢养不少鸭子,往年都平平安安,村民都等着年末卖鸭还钱过新年,没想到今年鸭子成片成片的死亡,村民有忙着准备新年,没有时间处理鸭子,有的人看着别家的鸭子快死绝了,赶紧装着自家的鸭子上城出售,能卖掉一点是一点。城里吃了鸭子之后身上出红疹,就医之后发现问题严重,立刻报告给府衙,县令赶紧安排人员排查,发现有只是几户人家出红疹便未当回事,安排他们隔离。病患不多县令也就没想过上报,准备安安心心过个新年。
新年刚过十几天,龙井村就爆发了瘟疫,疫情迅速蔓延,不久就覆盖了整个西山县,县令战战兢兢请求朝廷支援。
陵王此时真是焦头烂额,新县令的折子上写着,瘟疫蔓延太快,已下令封城封村,但人员严重不够,需要大量士兵与大夫,以及粮草。
“这么短的时间蔓延如此之快,这县令是干什么吃的?”容泽气愤至极,扔掉了手中的折子。
“王爷,当务之急是赶紧增援,这县令显然不能堪当重任,还需派一位得力之人才行。”路尚书提醒容泽解决问题才是正事。
“王爷,西山县离京城不远,还必须限制京城的出入才行,还有周边的几座城市,都得进行管控。”
吕功加入讨论之列。
“是,是,你们说的对,吕尚书,你赶紧封锁京城,严禁出入”容泽扶额,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问:“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西山县,这得力之人你们觉得派谁合适?”
大家互相看了看,感觉这得力之人有,但应该不是自己,齐刷刷一起看向了站第一排之人——王丞相,看着大家像自己投来目光,王敬云假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个快四十的中年大叔是大俞的丞相,太子妃王尹之之父,功绩卓著,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百官之首,但他的最终目的并不止如此。
“尔等不要再窃窃私语,这肃穆的大殿不是菜市场。”一句话顿时让人噤声,说完拱手面向陵王,“王爷,这得力之人就在眼前。”
王敬云笑了笑,神秘莫测,看着荣泽,但容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示意王敬之再明示些。
“王爷,瘟疫的危害自古有之,且可大可小,这次如此严重,那处理好了的人岂不功比天大,那如果这个人是王爷您,朝堂之上你就是最耀眼之人了,谁也不能忽视你,就让那些自诩清官雅士之人对您刮目相看。”
王丞相一番义正言辞听得自己热血沸腾,奈何容泽却渐渐的冷了下去。虽然他知道舅舅所言极是,但那是瘟疫,他也有极大的可能英年早逝。
“舅舅所言甚是,容本王做做准备,王丞相留下,其他人退下吧!”容泽挥了挥手,其他人退了出去。
待众人离去之后,容泽迫不及待地问:“舅舅是真心想让侄儿涉险?”
“王爷,太子至协助处理朝事以来,从无差错,已累积多少功绩。我们现在不就是要抓住机会,做给百官、做给天下人看,我们不比太子差分毫。”
“他的那些有多少不是因为父皇偏心才得来的?”荣泽越来越激动,“瘟疫,那是瘟疫,谁敢涉险?”
容泽生气、愤怒,容渊他是太子,他怎么不去?想到这里,容泽转怒为喜,计上心来。
“舅舅,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让太子去,他不是在禁足吗?让他去挣这份功绩。”
“可是西山县令说这次瘟疫虽然蔓延很快,但症状并不严重,”
“怎么可能不严重?不严重但现在还没控制下来,瘟疫,我们可以保证太子他有去无回。”
“你的意思就算太子控制了疫情,我们也可以让他得病。”
容泽点了点头,王丞相也明白了:“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就算太子功绩多又怎样,他得活着才行。”
在容泽的竭力安排下,太子不日就要去西山县了。皇帝解了他的禁足,让他临行前见一面。容渊知道,这一路凶险,也是容泽刻意为之,可身为太子,他不得不担起这个责任。
“皇上,太子已经出发了,您不用太担心,”和容渊交待完之后,皇帝望着出宫的方向出神,宁公公上前宽慰。
“作为太子,朕不担心,这是他的责任,朕相信他能办好。但毕竟是朕的儿子,身为父亲,如果他真出了事。我如何去见他的母亲。”
“陛下对皇后娘娘真是情深意重”
“罢了,让齐王来见朕。”
“是。”
流云阁
“回来了,父皇找你什么事?”看见容与的身影,祁舒忙上前询问。
容与看着祁舒走过来,对着她笑了笑。说:“父皇让我跟着皇兄,贴身保护,”
祁舒的脸僵了:“父皇让你跟着皇兄一起去西山。”
“是,而且皇兄已经先一步走了,我得赶紧去追上他。”
“这么着急,那你一定要小心。对了,你回王府找帘儿,让她把一个紫色的药瓶给你,里面是师傅给我的良药,总共只有两粒,关键时刻一定要用,知道吗?”祁舒极快地叮嘱。
“你还有师傅?教你什么?”容与则是一脸轻松,问她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是教我医术的师傅,可我根本没学多少,就来南陵了。这个不重要,你和太子一定要远离伤患,答应我,平安回来好不好,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
说到最后,祁舒越来越说不出来,喉咙像是哽住了,只是嘴巴在张,完全没有声音。
看她这个样子,容与也着了急,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没事,别担心,我早点回来,然后我带你去云顷山见外公,再带你去各个地方游玩好不好,你愿不愿意?”
容与说完静静地望着祁舒,手心冒出了不少的汗,希望能从她嘴里说出他想听的字。
或许是太震惊没反映过来,或许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祁舒过了好久都没有回应,容与脸色越来越暗淡,终究是自己多想了吗?
放在背上的手也如同十月的枯叶,渐渐落了下来。就快到底的那一刻,被祁舒握住了,四目相对,祁舒缓缓说:“我……愿意。不管去哪儿,我都愿意跟着你,永远。”
这一刻容与是开心的,祁舒更是开心的,她的付出终于有了大大的回报。
夜晚,离容与离开刚过了半天,祁舒已忍不住想了他千百遍,直到初一来找她的前一刻,都还沉静在与容与的点滴之中。
看着祁舒傻笑了半个时辰的初一,不得不打破她家小姐的美梦,事情紧急。“小姐,小姐……”初一提高音量,“小姐。”
“你怎么这么晚还飞进宫,没人发现你吧?”眼前初一放大数倍的脸,祁舒吓得从矮凳上摔了出去,爬起来赶紧坐好,故作镇静地问。
“是与陵王有关的事情。”
“他煽动部分官员力荐太子去抗瘟疫。害得容与也不得不跟去,我真想掐死他,怎么那么会搞事呢?”
“上次你让我查月娘与他之间的金钱往来,没查到,他们之间并无联系,难道十一楼那次纯属巧合?”这段时间初一什么都没查到,相当懊恼。
“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有关系。这么大笔的贪污巨款,不可能无缘无故不见了,不给陵王,”祁舒磨磨自己的食指,陷入了沉思,“会给和陵王有关系的人?和陵王有关系的人,难道……难道……难道是丞相。”
初一一听到丞相,便想起来一件事,“小姐,你一说到丞相,我便想起来了,月娘身边的那个丫鬟,和丞相府的一个小厮认识,但都说他俩是同乡才认识,我查了,他们确实是同乡。”
“就算他俩关系简单,不代表他们主子的关系就简单,去查丞相,还有和陵王有关系的人,一定要弄清楚钱去了什么地方?”
“是”初一刚转身要走,被祁舒叫了回来。
“你等我一下,有几件事我们需要去做。”说完坐上案桌磨墨铺纸写起信来,初一等了半刻钟祁舒才站起身给了她一封信。
“这封信赶紧送给太子,让他派亲信之人去查丞相和赃款,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说完给了初一第二封信,“这封信里面有一首民谣,你把它散播出去,范围越广越好,务必做到妇孺皆知,人人传诵讨论。还有……”又给了初一第三封信,“这封信给帘儿,让她赶紧带着父亲给的亲卫回红叶城,去韵山找师傅,请他帮忙。太子和王爷很危险,师傅医术高明,一定能帮到他们的。”
“是”。初一走后,祁舒每天都在等待中度过,好在第二天,初一就带来了好消息,一切顺利。
身处皇宫的祁舒,每天只能是去皇帝那里问西山县的消息,知道了太子和齐王都还平安。
太子已把民众的情绪安抚下来,只是伤患在不断增加,派出去的御医还没有研制出克制瘟疫的药。
祁舒只能等,过了十天,当她照例去皇帝那里问消息时,发现皇帝又病倒了,太医说是连日劳累,加上上次的病还未根除,才让皇帝又倒下了。
新年就碰上了这么多的灾难,瘟疫、皇帝病倒,搞得宫里人心惶惶,百姓议论纷纷,人人自危。
王贵妃在皇帝病倒的当夜就展示自己好妃子的形象,日夜守在皇上的身边且不让其他的嫔妃靠近一步。
为了展示她的宅心仁厚,尽职尽责,还让太子妃带着侧妃、凌王妃、齐王妃去普陀山祈福,为百姓和皇帝,轻装简行去普陀寺求佛祖庇佑。
听到这个消息时,祁舒本能的反映是王贵妃要搞什么幺蛾子,但这也是难得的出宫机会,待在宫里和初一联系实在不方便。
二月初二,太子妃带着她们一行人,出宫前往普陀山。初一半路就跟了上来,祁舒安心了很多,自己的生命安全总算是有了保障。
行至东郊时,车队里的人总是陆陆续续听到什么“陵狠”“天灾”……“冤情”……别人不知道,祁舒主仆俩却懂,他们传的民谣已经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