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宫寒
静贵人随后便上了床,睡了。今日是皇上侍寝的日子,静贵人其实应该看看皇上来不来她那,可结果显而易见,皇上是不可能来她这的,丑陋至极,何敢见君?
皇上今日翻的是媖妧的牌子,宁寿宫的宫人已经想要睡了,毕竟这几日皇上都没来后宫,怕是今日也不会来,可谁曾想除了月嫔与皇后,居然也翻了这家小主的牌子,真是稀奇。
皇上进入宁寿宫偏殿,悄悄地叫青青别与媖妧说。青青悄悄的行了个礼,便打开了殿中的帘子。
帘子后的是背着身的媖妧,她正绣着帕子,媖妧回头看见居然是皇上,连忙蹲下行礼。“皇上,皇…上万安,哦哦,嫔妾向皇上请安。”一脸局促的样子,甚是可爱令人怜惜。
“快起,快起。”皇上说。媖妧被扶起,她第一次接触皇上,似暖炉一样热气腾腾的。“皇上来了,也不通报一声,害得嫔妾惊色。”媖妧说。她的双手还不自觉的放在了皇上的手上,她不自然的放开了自己的手。
皇上见着了她有些不自在,便用桌上的纸砚画了一幅画像。媖妧很好奇,从旁中钻出个脑袋看皇上在画什么,“皇上画的画中的女子是谁,怎么如此面熟?”媖妧说。
“哼哼,连自己都不认识,真是愚笨。”皇上掩面笑,他的笑容纯然似一壶热水喝了便心中暖暖。
“啊,这是嫔妾?这眉,这腰,哪有一丝像嫔妾,皇上当会骗人。”她说。“君无戏言,朕怎么愚人呢?你的柳叶眉与这杨柳腰,不一样嘛?”皇上拿着毛笔在媖妧的脸前,与腰前。不断勾画。
媖妧有些脸红,她的脸似晚霞的那抹红般通红,可她的脸红却与晚霞的那红有些许差异,毕竟她可是有温度的。晚霞没有她的触感、也无她的人情味。
皇上情不自禁,抱着她上了床。皇上的热胀身躯,在这一刻似乎更滚烫了些,可这种滚烫是男女之间情爱,而非身躯之热量。
晚了些,皇上便出了宁寿宫,而此时的承乾宫则是满屋的“醋”味……“好啊,这几天皇上忙于朝政都不来看本宫,反倒看上了那个叶氏,本宫心绪难耐,怒火冲冲!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月嫔说。
“好了娘娘,皇上宠幸别的嫔妃那是常有的,可奴婢看皇上,对娘娘是爱的,那自是不怕与别的嫔妃亲昵,心中肯定还惦记着娘娘呢。毕竟‘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嘛。”炎香说。
月嫔对皇上那可是真心,可无对其他嫔妃般装模作样,阿谀奉承。“炎香,本宫看你也没读书嘛,怎会知道此句?”月嫔说。“娘娘有所不知,奴婢最近在读书,偶尔翻到几句也是常有的。”她说。月嫔大声的训斥炎香:“难道,你还想勾引皇上不成!别以为本宫死了,你们这些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人,只要本宫见着了你们用一些下作手段,绝不轻劳!”炎香在下面跪着,口中还念叨:“娘娘息怒,娘娘息怒。”“下去吧,别让本宫见到你。”月嫔说。“谢娘娘,奴婢这就下去,奴婢这就下去。”她随后便跑了出去。
月嫔很生气,她用力打了下桌子,心念:“先今皇后有孕,本宫肚子迟迟不见动静,若是不将皇后肚里的嫡子给除了,我又如何在宫中稳固地位?容颜是在宫中最不可依靠之物,若本宫不主动出击,以后皇上怎么会来看本宫。”
她就这样想着,随后将彩月叫了进来。“彩月,你与静贵人贴身的金太医说声,叫他这几日将药停了去。”月嫔说。“是,奴婢这就去。”彩月收到月嫔的派遣指令,便去了太医院找金太医。
彩月去了金太医职台,在他耳边说:“金太医,你给静贵人开的药方先今当停,我们娘娘说的,您别管为什么,反正娘娘的话太医应了就是了。”金太医点了头,然后彩月看金太医已经点头,便回了承乾宫。
金太医整理好药理,便提着药箱去了启祥宫偏殿找了和漓,将药给了她,金太医叮嘱道:“这药可短暂使人肤色如普通人般,可过了三日这药可就不顶用了,或许还有副作用。”和漓说:“没关系,月嫔娘娘都与奴婢说了,今后事儿做完便放奴婢和金太医出宫。”金太医说:“漓漓,今后若我们出宫了,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和漓说:“什么?”她稍带疑惑到,金太医跪下,说:“臣请和漓姑娘做我发妻。”和漓有些惊讶,扶起他说:“金太医,你真可愿娶奴婢?”
“自是,若是臣娶到姑娘,必忠诚对待,不娶妾室,对姑娘的娘家也厚待。”金太医对和漓本就有感情,现此正好对她表达真心。
和漓很感动,说:“奴婢若嫁给金太医,奴婢定会孝敬婆母相夫教子。”他们彼此互相抱着,正好被静贵人看到了。
她也是心善之人,说:“你们天作之合,唉…我今日不便外出,和漓,你去与月嫔请个恩典吧,你对我也算忠心。”和漓顿时生出愧疚之感,她将药给了在旁的兰草,便被金太医迫不及待的牵着和漓去了承乾宫。
静贵人与兰草说:“和漓跟我也不久了,今日若这事成了,我也是高兴的。”兰草说:“小主,漓姐姐待我们也十分和善,若她真与金太医两情相悦的话,奴婢肯定也开心。”
颜虽不美,心却美,心美胜过虚实美。可静贵人不知道她的善良是最可贵的,还想搏得皇上喜欢,真是令人堪忧。
静贵人说:“该吃药了,兰草同我回殿中吃药吧。”此时的宁寿宫,皇上的圣旨应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叶氏柔顺沉稳,封姝贵人钦此。”林公公说。
媖妧笑着说:“谢皇上隆恩。”随后媖妧便被青青扶起。“现今姝小主封贵人,可见皇上对小主厚爱。”林公公赞道。
媖妧正开心,将一袋银两给了林公公。“谢小主,奴才就给皇上报信去了。”她点头,随后林公公便出了院中,林公公刚走佳绮便来了。
“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啊,得皇上宠爱姐姐应该得了不少赏赐是吧,”佳绮边走边笑。媖妧说:“这些赏赐算得了什么,若是妹妹想要给了又如何?”佳绮的笑藏都藏不住,眼角的笑痕都笑出来了。
“妹妹承蒙姐姐厚爱,又怎么能要姐姐的东西。”佳绮将手放在她手心中。可衣角的破洞还是让媖妧看见了,连忙摸着佳绮破损的衣角,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妹妹竟受这等委屈,等会儿我就向皇后禀报。”
佳绮说:“姐姐不必,内务府见我不受宠衣物自是捡漏了些,不碍事。”媖妧说:“怎么可以,青青,将我刚刚给的绸缎拿给黄答应。”“是。”随后青青就拿在佳绮前。
“这多不好意思啊,姐姐。”佳绮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姐妹个儿生疏了?”媖妧问。佳绮说:“既然姐姐这样说了,妹妹也不好拒绝嘛,慧鹂,将绸缎收了去。”
“是,娘娘。”慧鹂将这绸缎拿着,便到了后面去。“好了,妹妹走,去坤宁宫吧,向皇后娘娘请安。”媖妧说。“嗯。”佳绮说。
而坤宁宫的皇后,见媖妧不到宫中几日便封了贵人,有些后怕。毕竟自己本就不得皇上疼爱,并且肚中胎儿还不受皇上重视,若媖妧生出了皇种,那岂不是这后宫是她的天下了。
汐若说:“‘静女其姝’皇上对她当真疼爱。娘娘在这宫中数日,居然都没有她受宠。”皇后说:“本宫是皇后,就算是她再得圣心,本宫还不是在皇后的位置?本宫也不想再想这些了,由着她们在那里斗,本宫也坐享其成,当母后皇太后。”
金太医与和漓去了承乾宫中内,他跪着说:“娘娘,请娘娘赏个恩典让臣与和漓成为夫妻。”“哦,和漓你当真喜欢金太医?”月嫔说。
和漓说:“药奴婢已经送过去了,请娘娘帮奴婢。”月嫔沉思一会子,便说:“好,过会儿本宫就与皇后说,挑个吉时祝办你们成婚了。”这件事和漓办的还算好,所以也就帮他们办了。
“谢娘娘。”他们说。随后他们便出了承乾宫。
媖妧与佳绮在路上碰见了月嫔,便与她一同去坤宁宫。“对了,姝贵人最近盛宠颇多啊。”月嫔先说。“嫔妾不敢,谁有娘娘的恩宠多,皇上自是喜欢姐姐罢了。”媖妧说。
媖妧说。
她说到底还是不想得罪月嫔,毕竟月嫔盛宠这么些年,肯定不可能没有手段,万一得罪了便是彻底死了心想在这宫中好过了。
月嫔心想:“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月嫔没说几句话,就到了坤宁宫中。
“皇后娘娘万福。”媖妧与佳绮说。月嫔倚下腰,微微请安:“皇后万安。”“起来吧,妹妹们。”皇后挥一挥手。月嫔在底下白了一眼,她一向不喜皇后,看皇后这挥手动作她都反感至极。
皇后说:“静妹妹身体抱恙,所以没来,各位妹妹不要嫌疑。”下面的欢嫔说:“静贵人怕是太丑了,不敢见人吧。”欢嫔笑,皇后说:“欢嫔,你如此说静宜实属不该。”欢嫔似乎知道自己有失,跪下说:“对不住静妹妹了,可这一阵子臣妾都不曾见过她,有些担心罢了,就用调笑的话。”
月嫔说:“欢嫔语言不当,应该受罚,可怜静贵人容貌不出众还要被人耻笑,哼哼……”月嫔用手帕擦着眼角,似她真为静贵人难过。
皇后说:“欢嫔,你语言不当责骂静宜,你可知罪?”欢嫔连忙说:“娘娘,娘娘臣妾确有语言不当之处,可念臣妾初犯,则轻处理吧。”
月嫔说:“皇后娘娘怎么可以这样呢?后宫如此淫乱之事,乱嚼舌根,难道皇后娘娘不为静贵人讨个公道嘛?”句句都说欢嫔必须要受罚,并且罚的也不能轻。
皇后无法,只能说:“欢嫔,你此番却做错了,本宫也不能宽容,每日让琴嬷嬷用板子打嘴四十也是你应受的了。”欢嫔说:“是。”“对了,娘娘臣妾向和漓请个恩典。”月嫔说。“说。”皇后说。“金太医与她两心相印,不如在清明时节为他们成婚吧。”月嫔说。“既然妹妹已经安排好,那便这么办吧。”皇后说。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各位姐妹,回宫吧。”“谢皇后。”她们说。
随后各个回宫,佳绮与媖妧说:“姐姐,欢嫔也是罪有应得,姐姐为何脸色铁青?”“我也不是因为她,而是感到好奇。”她说。
“怎么了?”佳绮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呀。“你没有听到刚刚欢嫔所说的,他说静娘娘丑陋。我倒想看一看静娘娘长什么样。”媖妧说。“这么说来妹妹我也有点好奇。”“是吧,那我们去启祥宫看看吧。”媖妧说。“好。”她们带着好奇的心理去了启祥宫。
“这儿应该是启祥宫了吧。”媖妧问佳绮。“是吧,刚刚那位公公就这么说的。”佳绮回答。她们敲敲宫门,“是谁,我们小主说了不见人的。”兰草说。“是我们,姝贵人与黄答应。”佳绮说。兰草打开门说:“我们小主说不见人,各位小主回吧。”佳绮耐不住偷偷的遛了进去。
启祥宫内只有静贵人一人,应该是她长的丑,人人都不想与她同住。
佳绮打开一间清冷的屋子,静贵人在那涂润肤粉,外头宫女太监都没有,很明显她就不受宠。“静姐姐,你在吗?”佳绮说。静贵人停下动作,转头说:“你怎么能来的?”佳绮在她转头时,“啊”的喊了句。佳绮口袋中的镜子掉落……镜片碎了。她赶快跑出了宫里
静贵人拿起镜片:上面是她丑陋肮脏的脸。“她是谁?这不是我,我明明变漂亮了,不,不!”她惊慌中不小心打翻了油灯,火势越来越大。
“妹妹,这是怎么了?吓得如此慌乱?”媖妧说。只看兰草进屋,大声的喊:“着火了,快来呀,快来!”可是因她的不得宠,只来了两个太监。可火势蔓延的太大了,静贵人也在在漫漫火种中薨了。
记得她刚来宫中,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可现今她却变成了个无人问津的丑妇,真是令人唏嘘。
皇上将它封为静嫔,葬入妃陵,可到底葬礼办的简陋,到她葬礼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她忠诚的兰草与和漓两人去了。
烧焦的纸钱随着风起又随着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