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差役开始全知全能
苏山一听就懂了,这是怕他英年早逝呢。
看来刘筑徳底下的白捕,是真的伤亡率最高了……想到这里,他也不禁有些害怕,硬是拉着石轩重再打听了一些关于刘筑徳的信息。
但可惜,这胖子知道的也不多,简单交谈了下后,就一脸郁闷的告辞了。
苏山微微下垂着嘴角,无精打采沿着左边的小路继续往前,在客气地询问了守卫后,终于找到了属于刘筑徳的地方。
这是位于游廊尽头的一间小屋,与衙门后院的修缮风格相同,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简素,属于寻常人家的那种木构建筑。
描莲绘彩的木门敞开着,正厅空间并不大,也就是二十平左右,摆放着一张青木案板,和几张同样材质的椅子。
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四周安静的可怕,连虫子飞过的嗡嗡声都听得见。
笃笃。
试着敲了下木门,但除了空落落的回音,没有任何人的应答声。
看来是来得太早了。
苏山抬头看了眼天色,大体算了下时辰,选择站在门口等待。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经常等人的人都知道,等候时那种无聊空乏是多么难受,而且还不敢乱走,害怕下一刻对方就会出现,那之前等了那么久就白费了。
日头越升越高,屋檐的影子越来越短。
苏山身子已经缩到了门槛位置,正当思考要不要换个地方时,醇厚但变得有些尖利的怒喝声,突然在耳畔乍起!
“那些王八羔子!总有一天我要杀光他们!”
声音很响,在苏山脑中回荡不已,好不容易站稳身子,还没来及破口咒骂,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嘶~
苏山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从门槛站起,整理了衣襟,装出一副“我等的很认真”模样。
在游廊的尽头,一群人从路口急匆匆拐了进来,为首三人穿的是清一色的缁衣,身后跟着的是十几名白捕。
刘筑徳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宽大的长脸上,长着很是稠密的胡须,以及一对很有特色,像是八字,又像是两把悬着小刀的眉毛。
进攻城外山贼的方案又被县丞否决了,这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他忿忿不平带队返回,结果一回来就看见一名没见过的白捕站在门口无所事事,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本大爷在外面累死累活,还被县丞骂了一顿,你小子哪来的?竟然站在这里赏花!!
混账东西啊!
正当他要破口大骂时,目光突然瞥过苏山脚下残破的草履,一张老脸稍微怔了下。
旁边是一名同样穿着缁衣的捕快,脸上留着一道从额头划过脸颊的刀疤,他并没有注意到苏山,不知道在沉思什么,脸色完全陷入了挣扎,犹豫再三,还是站了出来,陪笑道:
“师傅,城外那伙盗匪仅靠我们三人是不可能摆平的,我还有一家老小要照顾,这次……原谅我不能奉陪了。”
“啥!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一家老小!”刘筑徳掏了掏耳朵,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他立马将苏山的事抛之脑后,额头青筋暴起,转身一把揪起那名捕快的衣襟。
那捕快脚步一个踉跄,被拉扯到了刘筑徳身前,虽然被骂得粗鲁,手脚也不客气,但却依旧努力挤出一张笑脸,唯恐惹恼了对方。
“师傅息怒。”
另一名捕快内心叫苦不迭,想上前劝阻,却又不敢,粗旷的五官在脸上纠结成了一团,只能好言相劝道:
“剿灭盗匪的功劳虽然大,但也得有命享受才行,依我看,除了那位女神捕,安阳城没人能灭得了那帮家伙了。”
“狗屁!等她回来黄花菜都凉了!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那群盗匪就这样一直祸害百姓吗!她是我教出来的!你们也是我教出来的!她行你们就……”
刘筑徳脸色变得很差,嘴巴不断张合,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最后只能低声咒骂了句:“滚,都给我滚,没出息的东西。”
刘筑徳又忿忿骂了两句,那两名捕快一句也不敢反驳,等到消停后,才赶紧屁滚尿流地离开,一群白捕也跟着松了口气,抓紧告罪离去。
屋内顿时空了一大半,只剩下刘筑徳,四名白捕,以及苏山。
苏山见争吵停止,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郁闷地选择上前拱手:“小的苏山,是今日新来的白捕,见过刘大人。”
天可怜见,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这种暴脾气的上司,鬼知道会不会无缘无故就突然被当众大骂一顿。
刘筑徳淡淡“嗯”了一声,大马横刀走进屋,端坐在居中的青木椅上,目光微微瞥了苏山一眼,皱起眉头,语气不耐烦问道:
“岁数?”
“十六。”
刘筑徳目光微微下移,再次盯在那双草履上,兴致不是很高的继续问道:“学武要有所成就,就得看得懂功法,你?”
“有劳大人过问,小人曾读过书,识得几个字。”苏山客气的拱手,他现在对这种程度的轻视,已经不太在意了。
只不过内心有些疑惑,看到自己等得这么认真,怎么着也应该客气夸赞一句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太不会做人了吧!
跟着这样的领导,前途堪忧啊!唉!
刘筑徳点了点头,但似乎有些不信,他将手中柳叶刀放下:“定山桩拿到半本了吧,背给我听听。”
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不提识不识字,那功法才刚拿到一个晚上,正常人谁会去背,就算去背,又能背多少。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找个理由将眼前这少年打发罢了,虽说五官清秀,但那蜡黄的脸庞,瘦弱的身躯,以及残破的草鞋,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这是底层的贫民。
以他现在的处境,根本没资源再养这么一个白捕,既然家境不好,那就没必要走上武者这条路。
自古穷文富武可不是说着玩的。
苏山松了口气,他已经猜测过会遇到刁难,毕竟书上都是这么写的,结果没想到竟是这么简单的考核。
他沉下心,按照脑海中的记忆,从第一页开始背起,一开始还因为紧张背得磕磕碰碰,后面则越背越顺畅,一口气背了好多页。
刘筑徳倚靠在椅背上,眼眸低垂听着,他时刻准备纠正苏山的错误,结果等苏山一口气背了三分之一,这才反应过来。
“可以了。”
刘筑徳打断了背读,抬头略微奇怪地看了苏山一眼。
在他印象里,贫民虽也分阶层,不过眼前的少年分明是属于底层中的底层那种,这一类人大多都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可眼前的少年不仅识字,对定山桩竟还有一定的了解。
这种熟稔于心的背法,可不是死记硬背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