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差役开始全知全能
还未进门,苏山就闻到了淡淡的油香味。
“好香啊。”
屋内的小木桌上摆着丰盛的晚食,有馕饼,馍馍,还有少量的鸡腿肉丝。
苏丫丫趴到桌上,嘴里含着口水,指着那盘肉丝,模糊不清地笑着:“大哥吃鸡腿。”
“她也不知是从哪听来的,说练武要吃肉,就特意给你捡了根鸡腿回来。”柳氏笑吟吟从屋外端了三碗米粥进来,依旧是一碗浓稠,两碗稀淡。
“二狗子那听来的。”丫丫笑呵回答。
“丫丫真棒。”
苏山心里有些愧疚,导致说话的情绪不是很高,因为吴庸的事,他今日没来得及去多拿一份饭食,要不然妹妹应该会很开心。
“嘻嘻,大哥吃,娘亲吃,丫丫胃口小,最后吃。”
“都吃。”
话虽这么说,但柳氏和丫丫可不舍得,硬是推脱了一番,最后也就丫丫碗里多了几条鸡腿肉丝,柳氏怎么说都不肯。
“谢谢大哥。”
苏丫丫道了声谢,就迫不及待地低下头,混着稀粥,烫着哈着气吃了进去,眼睛立马发光。
可吃了一口后,就又舍不得大口吃了,她抓着汤勺在碗里捣鼓,每一次舀起,都带起寡淡的米汤,随后小口咬着鸡腿肉丝,大口喝下稀粥,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苏山也试着咬了一口,或许是同春楼的手艺确实不错,也或许是太久没吃肉了,小小的鸡腿肉丝,让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确实质嫩爽口,口舌生津。
意犹未尽地咽了下来,他开口问道:“姨娘,那袋粗米是谁送来的?”
他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墙角位置多了个粗麻布袋,从微微敞开的口子,可以看到里面泛黄的米粒。
按理来说,如果家里的粮食空了,都会跟他吱声,因为搬米回来的路上过于危险,如果是柳氏自己去买的话,很可能半路就被抢走了。
故而苏山猜测,那两斤粗米很大可能是他人所赠。
“我知道,是花大婶清早送来的。”丫丫抢先开口。
“花大婶?她也不容易,回头我想法子回礼下。”
苏山皱了皱眉,大概知道花大婶在想什么,估摸着是看他当白捕了,想着加近关系,用前世的话说就是提前投资下你这人,等你将来发达了,记得拉我一把。
不过花大婶生活颇为不易,逃难的时候,家里死的只剩她一人,在北坊什么活都愿意做,只为混口饭吃。
但哪怕这样,平日里街坊谁家有困难,她还是愿意帮一把,听说最近更是收留了个无家可归的女难民。
“过几日再回礼吧。”柳氏动作僵硬地放下碗筷,悠悠叹了口气。
“为何?咱家里遇到困难了?”
苏山不解,自家什么条件心里门清,回礼也不可能回多好,顶多送点腌制的野菜,柳氏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不应舍不得才是。
“倒也不是。”柳氏美眸微微下垂,脸色黯然道:“花大婶……已经见背了。”
所谓见背,其实就是死去的委婉说法。
苏山有些惊讶,拂晓时分见到花大婶时,人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连忙追问道:
“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柳氏苦涩地笑了笑:“是黑虎帮,日中时分,那李泼皮又过来收月钱了,花大婶本来都准备好了,可那李泼皮说现在花大婶是两个人,得交两粒碎银才行,花大婶拿不出来,随后就……”
她嗓音压的很低,很快就说不下去了。
是这样啊,人死如灯灭,现在过去确实不太合适。
苏山目光怔怔看着那袋粗米,虽然很清楚,就算这粗米没送过来,花大婶也是拿不出那月钱的,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咋们呢,那李泼皮还收吗?”他转而问道。
柳氏眼神闪躲,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多喝了几口粥。
苏山明白了,看来白捕这身份,镇不住背靠黑虎帮的李泼皮。
“交了三粒碎银?”
“还没,家里拿不出这么多,只先交了一粒,不过大郎你是县衙的人,李泼皮不敢太过分,只是说下个月必须补齐。”
闻听此言,苏山目光闪烁,心中有了打算。
吃完饭,苏丫丫帮着柳氏洗刷了碗筷,随后就目光炯炯地坐到小木桌,让苏山教她习字,不一会儿就又困得不行,被哄着去睡觉了。
残烛灯火下,洗完身子的柳氏面色潮红,胸前鼓鼓囊囊,一条简单的腰衱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细腰。她款款走来,麻衣裙摆摇曳间,媚意天成,完全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模样。
想想也是,这个时代女子出嫁颇早,柳氏也不过才三十出头,换做前世,很多人都还未结婚呢。
苏山默默收回目光,心里谓叹一声。
难怪庙祝会想拿柳氏救他夫人,确实不管是姿色还是身段,柳氏都赢太多了。
“大郎,可以进屋了。”
屋子只有一间,当柳氏沐濯时,他自然要回避。
“姨娘,我想跟你商量个事?”苏山将木桌搬回屋内,拉着柳氏坐到一旁。
“怎么了?”
苏山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先看了一眼在昏暗角落里睡着的丫丫,确认真的熟睡不会注意到这边后,他才转头直勾勾盯着柳氏。
“到底是何事?”柳氏不解地又问了一遍。
“我想让丫丫去私塾。”苏山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物。
“唉,家里的情况,大郎你也知道……..这、这粒碎银你哪来的?”柳氏惊呼站起,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山。
“姨娘放心,没偷没抢,是衙门公事所获。”
苏山将手中的碎银放到柳氏身前:“这下,丫丫这个月的进学费用就有了。”
“可、可是…….”
“姨娘放心,我每个月还可领三粒碎银,而且今后这种钱会越来越多的。”
“不行,大郎你辛苦赚的银子,要存着才行,今后练武、娶妻……..”
柳氏还是拒绝,不过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山打断,他将丫丫今日遇到的事简单讲了下,不想再让她去捡垃圾了,那太危险了。
今日是他碰巧提前放衙,让他遇到了,要不然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虽然苏山说的很简略,但柳氏还是听得一阵后怕,眼底似乎有水雾在升起,她慢慢坐了回去,略带呜咽道:“多谢大郎了。”
“姨娘,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而且丫丫那么喜欢识字,以前捡垃圾也都是在私塾附近捡,天天眼巴巴地看着二狗子去私塾。她心里一直想去的,只是她懂事,不说。”
“嗯。”柳氏不再推辞,泪眼婆娑地接过那碎银。
烛火下的大郎,五官似乎刚毅了些,看来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