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雷渡劫,你管这叫练武?

城北灭门案在城里闹得风风雨雨,但是没过几天,这案子就被破了。

陈流是较早得到消息的。

因为,他是刽子手。

王捕快站在门口,告诉陈流准备一下,过几日,便要砍了那凶手的头。

陈流不解。

不是怀疑凶手是鬼怪吗?

怎么。

几天鬼怪就抓住了?

又过几日。

陈流拿起鬼头刀,穿上服饰,来到了菜市口。

这次,死刑只有一人。

因而,陈流这次并没有遇到同行。

时间未到,人来人往。

陈流来的早,便走上台,拔出刀,细细擦拭。

与此同时,他也在观察这位传说中的“杀人凶手”。

凶手模样看不清,满头长发,扭成几团,骨架很大,但看起来极为精瘦。

陈流低头,只见凶手十指红的发紫,尤其是关节那块,肿胀无比。

此外,还有凶手脚踝展现出不正常的角度,明显是折了,且这伤势并非是最近所有。

“不是凶手……”

陈流心中断定。

他虽不是什么名侦探,但也并不傻。

此人腿折难行,双手被上了夹棍,囚服颜色灰暗,不知穿了多久。

眼前的这位凶手,极有可能是常年在牢里的犯人,之所以成了这莫名的凶手,想必是屈打成招。

一切只为破了这桩案子!

以最快的速度平息这件事的影响,以免进了不久后到来的御史大人的耳朵。

陈流心中有了答案,可他并不准备揭穿此事。

人一生只需明白两句话就行。

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

死过一次的陈流,自然不愿意搅和进这趟浑水里。

他不过是个刽子手罢了。

“午时已到!”

随着斩首令牌落地。

陈流拔去犯人头上的木牌,挥动鬼头刀。

咕噜咕噜……

头颅滚落。

陈流走下台,用酒水洗了洗刀。

王捕快上前:“陈老弟,这是你的银子。”

二两银子入手。

陈流抱拳:“多谢小哥。”

……

陈流收拾好,便准备走了。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他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在木老板订了棺材的乞丐。

不过……

此时乞丐一改妆容,身着朴素白衫,看起来极为…极为像个读书人。

乞丐也注意到了陈流。

刚刚砍过头的刽子手即便走在人群之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接近他。

陈流一人便有了一条道。

这样的人又怎么不会引起注意呢。

刚走出菜市场不久。

乞丐便出现在了陈流的面前。

陈流诧异,他道:“小兄弟,你可知道我这身上穿的是什么?手里拿的是什么?这个时候你挡我的路,当真是不怕死吗?”

“刽子手穿刽子衣,拿鬼头刀,斩罪人首。”乞丐行礼道:“我非挡先生的路,就是想问先生一些事。”

“……我见过你,你在木老板那儿买了棺材。”陈流说。

“对。”

“你前几日不过还是个乞丐,但今天却穿着丝绸锦缎,你……”

读书人道:“乞丐是假,读书人是真。”

陈流仔仔细细地盯着读书人看了一会儿,缓缓道:“我请你吃酒。”

“啊?”读书人愣道:“我问先生事,应当是我请才对。”

“不,我请,死人钱不可久留,我身上这二两银子还考虑着怎么花呢,你来,正好。”

陈流想了想,说:“你先去云浮客栈,我回家换身衣服,就去找你。”

也不给读书人拒绝的机会。

陈流越过他,便走了。

路上。

陈流回忆着读书人的样貌,虽然此人容貌还有些稚嫩,但却与陈流记忆中的一个人极为相似。

昔日,卧虎城妖魔入侵,十里尸骸,百步残肢。

城主解元兵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卧虎城乱了大半年,人口却十不存一。

也就在那时,一位京城来的红袍入城,半月时间,驱妖魔,灭奸贼,平定卧虎。

这般大人物,那是作为小小伥鬼的陈流可没资格见到。

但伥君有。

伥君资格太够了。

那夜,伥君“五体投地”跪倒在法场。

那夜,鬼头刀铮铮作响,犹如厉鬼咆哮。

那也,一袭红袍宛若烈阳,驱散百日阴霾。

而陈流今天所见的读书人便是十二年后那位身着红袍的烈阳。

陈流这一世活的小心,但他也有恩必报。

恩人为自己买了口棺材,那必然是遇到了事关生死的大事。

他得好好看看。

……

一刻钟后。

换了身衣服的陈流便来到了客栈。

读书人开了个包间,早早等候。

陈流一进门,就迫切询问:“陈流,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寇淮。”

几日前,寇淮还是看不清模样的乞丐,今日近看,剑眉星目,谦谦君子模样。

两人坐下。

寇淮问道:“陈兄,今日你斩首时,不知道那犯人可有异样?”

“……这个异样指的是什么?”陈流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发现。

这件事牵扯甚多。

徐家灭门、疑似妖魔出手、官府快速定案、未来御史亲临……

陈流虽不通其中道道,但也明白,此时并非一个“乞丐”可以调查的。

寇淮摇摇头。

“我只是知道,还至于来问陈兄吗?”

寇淮叹道:“徐公乐善好施,颇有善名,我昔日读书得到他资助,才能…才能穿上好衣裳,如今徐家灭门,我自然是要查清楚的。”

“这几日,我也进过徐家,其中惨烈,我为之惊悚,在我看来,那般残忍的手段只是一人可做不出来,最起码得是……”

“一个人。”陈流接过话来。

在寇淮懵逼的眼神下,陈流说道:“一个人就够了,毒杀三十六口人,不是难事。”

寇淮摇头:“怎会是毒杀?那些人的五脏六腑可都是被挖了去。”

陈流说:“先毒后杀,先迷晕所有人,在杀掉所有人,合情合理,再简单不过。”

合理什么?

哪里合理了!

“陈兄莫要开玩笑。”寇淮说。

“那也请寇兄也不要跟我开玩笑,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好吗?”

寇淮来了精神:“看来,陈兄是知道些什么的。”

“我不知道,我一个砍头的,又能知道什么,我只知道这事官府已经结案。”

陈流对寇淮认真说:“灭门惨案的凶手被抓,大家皆大欢喜就够了。”

“皆大欢喜?”

寇淮一拍桌子:“哪里来的皆大欢喜?”

寇淮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指着街上的人,对陈流厉声说道:“他们是皆大欢喜吗?他们不过是愚昧无知之徒,只信那人血馒头包治百病。”

他又指着那些旁人不敢靠近的捕快,喝道:“他们,不过是掩耳盗铃之辈,明知真相并非如此,却骗自己,乐此不疲。”

“还有他们!”

寇淮指着远处高楼所在:“尸位……”

哐当!

陈流一脚踢关窗户,将寇淮拉到身边。

“寇兄这番话,让我热舞沸腾。”

“陈兄!”寇淮抓住陈流的手:“那还请陈兄告诉我……”

陈流打开窗户,吹了吹风,要立刻关上,随后郑重其事地说:“好了,寇兄,我的热血又被吹凉了。”

寇淮浑身一颤。

你…我…这……

“陈兄!”寇淮咬着牙:“我非开玩笑,只要陈兄说,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当真?”

“当真!”

“果真?”

“果真!”

“那就拿三本武学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