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女首辅
惊醒了过来。
刚苏醒,周晖便下意识去找周疏。
他张开双臂,摸向床侧,“阿辞?”
“周兄,周大人还在疫人坊内。”回答他的是温昱庭。
“小侯爷?”
他侧着头,顺着声音,两眼无神地望向温昱庭站的方向。
“是我。”
在他摩挲着往前时,温昱庭一把抓住他手,“你受了伤,刚醒,就别想着下床了,好好躺下。”
说着,按着他肩膀,将他重新压回床上。
周晖就着他手的力道躺下,望着头顶床幔,突然出声问他。
“小侯爷,房间里没点灯麽?怎这般暗?”
他话音刚落,温昱庭眼里闪过一抹挣扎的痛苦之色,苦涩地扯动一下嘴角。
“我这就叫人把屋子里的烛火都点燃。”
说完,转身对立在一旁的秋旻招招手,吩咐,“去叫人把屋子里的灯都给点上。”
“是,小侯爷。”
秋旻下去了,很快又带人点着蜡烛进来。
一瞬间,房间里烛火通明。
可周晖伸手在空中抓了抓,“小侯爷,烛火点上了吗?我怎么还是看不清?”
话落,一旁的秋旻听到这话,哭丧着一张脸,难过地别过头,不敢再看他。
温昱庭也心有不忍,眼眶泛红,故作轻松道:“你先前被歹人暗算,伤了双眼,如今刚苏醒,一时不适情有可原,待你身体好转,定能恢复如初。”
周晖心思没那么敏感,温昱庭说什么,便信什么。
提起那五人,他愤愤不平地一拍床榻。
“哼,阴险狡诈的小人,武功不如我便使用阴招,若不是我遭了他们暗算,定要叫他们所有人有来无回!”
说完,又想起什么。
“对了,张茂安找到了吗?”
温昱庭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又道:“尚未。”
“你刚醒来,这些事就别操心了,好生养伤,其余的事情,交给本侯便可。”
“我不是我为你,我是为了阿辞。”周晖直言不讳,“若她养好病出来,知道张茂安被人救走了,定会着急上火。”
说到这,周晖情绪变得激动。
“不行,不能让他跑了,我去将他抓回来。”
说着便要下床。
急得温昱庭连忙拦住他,“你去哪里找他?”
重新把他压回床上,温昱庭搬了凳子在床边坐下。
“好了,这件事本侯心里有数,你就别管了。”见他仍不肯听话,温昱庭只好把周疏给搬了出来。
“你受了伤,要是周疏病好后看到你如此,才是真的会着急上火。”
“这几日,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配合大夫的治疗,待周疏病好回来,你也不想他难过吧?”
他当然不想。
一听周疏会为他难过,周晖立马老实了下来。
乖乖地躺在床上,任由大夫给他把脉。
头发须白的老大夫眉头紧蹙,神色凝重地把完脉,转头看向温昱庭。
温昱庭同样面色严肃,无声地朝他做了个“请”。
老大夫放下周晖的手,起身,跟着他来到屋外。
等走得远了,温昱庭停下脚步,对老大夫担忧地询问周晖情况。
“大夫,周兄情况如何?”
闻言,老大夫摸着白花胡子摇头,“毒素已蔓延,我虽及时替他解了毒,但到底伤了根本,如今他双目失明,只怕是医治不好了。”
“就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了?”温昱庭问。
老大夫眯起双眼,“老夫我是没有办法了,不过有一人可以。”
“谁?”
只要有一丝希望,天涯海角,黄泉碧落,不管是谁,他也要将人找来,给周晖治疗眼睛。
“老夫也未曾见过,只传闻三年前,江湖上曾出现过一神医,能医白骨药死人,医术出神入化,小侯爷您若能找到此人,周公子的眼睛便还能有救。”
温昱庭:“那我应当去何处寻找此人?”
“听闻前不久她曾出现在湘州城,只不过此人脾气古怪,所救之人皆凭自己心意,小侯爷若想请她来为周公子治疗,还得费一番苦心。”
“无碍。”只要能治好周晖眼睛,便是让他三顾茅庐,他也放得下身段。
只不过他们谁也没有见过此人,又如何确定所找之人便是那位医术精湛的神医?
温昱庭这样想着,也这样问出了口。
老大夫一摸胡子,告诉他。
“听闻那位神医素喜红衣,腰间挂着块刻有医字的木牌,寡言少语,难以接近。”
听完他的描述,温昱庭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人脸来。
“红缨。”他断言。
匆忙向老大夫行了个礼,转身便向外走去。
刚出院门,便与迎面而来的拂袖撞了个满怀。
拂袖吓了一跳,连忙下跪求饶。
“拂袖该死,不慎冲撞了小侯爷,还请小侯爷责罚。”
“拂袖你快起来。”温昱庭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可有见到红缨姑娘?”
“红缨姑娘?”拂袖反问,片刻反应过来,回答道:“红缨姑娘三日前便离开了县衙。”
“那你可知她去哪了?”
闻言,拂袖摇摇头,“不知。”
话落,就见温昱庭身形不稳地后退一步,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见他如此神情,拂袖误以为是周疏出了什么事。
当即红着眼眶问:“小侯爷,可是公子的病情又加重了?”
“不是,你别乱想。”温昱庭安慰她。
周晖中毒的事情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个士兵,以及他和秋旻知晓。
所以拂袖以为他要找红缨,是为了给周疏治病。
此刻又见他遮遮掩掩的态度,心下更是确定,方才他那般快的否认,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温昱庭急着要去找红缨,并没察觉到她有任何不对。
与她分开,又迅速召集了人手,去寻找红缨的下落。
而拂袖在他离开后,换了身衣服,趁着众人尚未察觉,偷偷前往疫人坊。
疫人坊内,周疏听闻周晖双目失明的消息,急火攻心,差点晕倒过去。
好在阿贵及时扶住了她。
“周大人,你要多保重身体。”
“本官无碍,阿贵,今日之事多谢你了,你先下去吧。”
“是。”阿贵离开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周疏心绪不宁地坐在凳子上,一双葱根般纤细修长的手指紧紧绞在一块。
“兄长……”她痛苦地呢喃。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你们别拦着我,我是周大人的贴身婢女,我要见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