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九天,与君共亡(1/2)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熄。——《孟子·滕文公下》
战国末年,天下大乱,诸侯相争,烽火四起。经连年征战,成七雄争霸,而王室衰微,天下礼崩乐坏。
秦昭襄王五十年,即公元前二百五十七年,十一月的一个黄昏,红日西垂,夜色渐深,寒风飒飒。武安君白起与一女子,各骑骏马一匹,出咸阳西门十里,行至杜邮,忽值大雨滂沱,疾风乱作。大地泥淖,马不能前。而白起有疾,不可淋雨,以免病情恶化。马上的女子仰天长呼:“天亡我乎?”恰有一亭,白起与女子下马,赶马至亭里,拴好马绳,女子搀扶白起于亭内席地而坐。
陪伴在白起身边的女子乃白起之妻,名王言,世称凤鸣,她与白起此时皆已过天命之年。两人虽老,两鬓斑白,仍体格健硕,动作矫健,神采奕奕。莫不是白起近来风寒未愈,亭外此等风雨怎能阻他俩去路。
白起妻王言哀叹道:“千算万算,天意难测。”
白起不解,问道:“夫人何出此言?”
“大祸将至,命将殒于此。”
白起提起右手,伸向上前方指着天,回道:“一场大雨罢了,何祸之有?”
王言神情凝重:“非也,雨只是帮凶,杀人者乃秦王也!”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队秦兵踏着泥泞的路面奔袭而来,队伍整齐划一,步调一致。他们手持长戟,身穿盔甲,冒着大雨奔袭,脚下积水飞溅而起。秦兵队伍中间是一辆马车,马车前头是车夫。马车随秦兵步伐疾驰,道路中央也因此被轧出两道车痕,只是很快又被后面秦兵的脚印覆盖。
亭内的白起望着秦军队伍,神情自若。而一旁的妻子王言已感到来者不善,神色凝重,紧握手中的纯钧剑。
白起说道:“夫人为何断定陛下杀心已生?”
王言回道:“眼前秦兵就是最好的证据,急促的步伐弥漫着杀气。”
秦兵于亭前停下来,围住亭子,而雨点继续顺着头盔,流到脸颊,再落到护甲上,最后滴入黄土。后面紧随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从车内下来一人,手里捧着一道诏书和一把短剑。此人为秦王内侍高让,任秦宦者令,掌宫中诸宦官。驾车的车夫为高让撑伞,两人一同进入亭内。
王言见状欲起身以作抵抗,却被一旁的白起叫住:“夫人莫乱来,先聆听王诏。”王言这才不情不愿地重新坐回了地上。
高让走到白起跟前,毕恭毕敬地说道:“武安君,大王有旨,请接旨!”
白起和他夫人由坐变跪,低垂着头,聆听诏令。而亭外依旧倾盆大雨,整个世界被大雨笼罩。
高让打开诏书,宣到:“秦王命:自长平之战以来,庶人白起屡次拒战,违抗王命,致前线秦军多败,罪无可恕,今赐其死罪。念其过往功绩,特赐王剑,以剑自刎。依秦法,其妻同罪。诏毕!”
听完诏令,王言拔剑而起,指着众人:“何人敢上前一步,我便杀之。”
高让见状,立马退到秦军身后,于众人后面喊到:“武安君,我知你忠君爱国,莫违抗王命,也别为难老夫。”
白起悲怆道:“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
王言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秦王听信谗言,从而怨恨于你,由此心生杀念耳!此刻先杀出重围,待秦王怨消,自会免你之死罪。”
白起皱眉说到:“王命凿凿,岂会收回。待王怨消,又该何时,你我又须亡命到何时方休?我已多次违抗王命而不出战,今再不从,后人将如何看我?是为不忠不义之人,秦之罪人也。”
王言言之:“你为秦国立下赫赫战功,鞠躬尽瘁,足以弥补你不战之过,且战败也非你过,乃天时地利人和之过也。眼前不过区区百来兵卒,你我联手,定能突围。回想过往三十年,你我历经百战,上千次冲杀于敌军百万雄师之中,也不曾畏惧退缩,不曾眉头紧锁。眼前不过区区百来秦卒,你我联手,在举手投足间便可冲杀而出。”
白起回道:“我与秦军历经百战,共赴生死,已如兄弟手足,今让我用我之命换百来秦兵之命,我于心不忍。”
亭外百来秦军提起长戟,指向亭内二人,向前迈了一步,齐声喝道:“嚯!请武安君遵从王命,提剑自刭。”雨水已将他们身上的铠甲淋湿。
王言说道:“你的秦兵手足,是上沙场拼杀的秦兵。眼前百来秦卒不过是秦王卫兵,非你兄弟。”
亭外秦军又迈前一步,齐声喝道:“嚯!请武安君遵从王命,提剑自刭。”
白起仍端坐于地,对王言道:“夫人莫再劝说,不听王命为不忠,拼杀手足为不义,莫让我背负不忠不义之名!”
王言回道:“既君不背不忠不义之名,那由我来背负。夫君待我清除眼前秦卒后,共赴天涯,亡命天下。”说完,便提剑冲杀出去。
前排中间的一名-->>